晨风听到秦济世这么说,才明白事件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于是心服口服的认错道:“师傅说的是,是弟子思虑不周了。眼下弟子应该怎么做才能补救局面,请师父提点。”
秦济世听了晨风的话并没有急于回答,他右手轻叩着身边的红木桌面,显然也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把这断节的时间彻底找补上。秦济世不言语,晨风也不敢催促,只听见手指与桌面间传来的一声声有节奏的声响,回荡在清幽的房间内,让人心跟着不自觉的收缩,气氛有些难以言明的诡异。
许久,秦济世停下手边动作,长叹一声说道:“如果我们不能得知在后山竹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做什么都不能补救杜迷津思维上的转变。迷津这孩子论计谋,你们无人在她之上,若说心智坚忍,也是同龄孩子中的翘楚,如果不就不得当,反倒可能印证了她原本只是猜测的一些想法。多不如少,繁不如简,不如就以不变应万变吧。”
晨风闻言,有些不确定的追问道:“师傅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吗?可是既然有人横加干预,说明对方已然出手,要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被动了?不如……”晨风说话间突然看到秦济世投来的目光中多了意思尖锐,顿觉失言,生生打住了自己的话头,有些胆怯的望着秦济世。
秦济世脸上满满的写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摇着头有些疲惫的说道:“愚钝!如果别人故布迷阵只是为了逼我们方寸大乱露出马脚,那我们岂非着了对方的道儿?!什么都不做至少还能观望,做错了才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你的性子何时才能沉稳些呢!至于你说的对方我仔细想了一些,全教上下能这般与我作对的也只有一人而已,虽然他手下弟子中并无符合你所说的黑衣人,但当其他的选择都排出的时候,再不可能这也是唯一的选择,所以我们只需防备好他就够了。”
晨风听了秦济世的话低着头想了半天,才试探着问道:“师傅说的可是柯怀古师叔?”
秦济世脸上露出了意思满意的微笑,语气和缓些说道:“总算还不算太笨。你那个师叔早晚会是我的心头大患,既然杜迷津现在已经又和梁祐焕走在一起,他日必定也会和柯怀古扯上关系。这次就算不是他,下次就难保不是他了。迷津好歹也是我的关门弟子,有了良配也算是件喜事,我这个做师傅的,怎么说也得给她备份大礼不是?”秦济世说着弯腰从红木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执笔,俯身写了几行字后,折好递给晨风,笑的别有深意的说道:“你去把这封信飞鸽传书交于明月,该怎么做他自会知道。今日之事止于你我师徒二人,若他人知晓半句,会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为师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明明只是几句简单的嘱咐,晨风却想听到了多么可怕的话一样,周身一个激灵,声音恭敬中难掩恐惧的回道:“是,弟子遵命!”
隔天清晨,杜迷津难得睡到自然醒,一脸满足的起床磨蹭了半天。因为沈小枝帮忙连告了两天事假,一时间杜迷津竟然无事可做。她洗漱收拾妥当后,百无聊赖的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打算趁着外面阳光晴好,逛逛街让自己彻底放松一下。
刚走到小区门口,杜迷津一个不留意就摔倒在地上,她看着刚花了一千大洋入手的高跟鞋俨然已经阵亡,鞋跟崴折在不远处,死相及其惨烈。顿时觉得无比晦气,于是恶狠狠的回头瞪着身后的罪魁祸首——一根香蕉皮。刚想抱怨一句“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目光流转处,突然杜迷津心里一个哆嗦,全身的警惕细胞都在一瞬间被叫醒,周身的疼痛感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杜迷津额头涌起一层细密的冷汗,她无法忽略刚刚回首看到的那一幕画面——一双原本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男士黑色皮鞋,在自己回眸的一瞬间,马上掩在了楼群中——自己被跟踪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杜迷津一边伸手反复揉着被崴伤的脚踝,一边破口大骂道:“谁他妈这么缺德啊?乱扔香蕉皮,摔死奶奶我了!”杜迷津本想借着咒骂声引来他人围观,好趁机求救,然而周围静悄悄的反应让她明白,自己过于乐观了。
上清教不比寺院,平时教内同门偶尔会接一些法式或是帮人看私宅风水一类的活动,来获取勉强支撑上清教运转的微薄收入,大部分的时候,下山出任务都是以做功德为主,说白了就是义务劳动,所以上清教空有几百人的家业,其实就是个清水衙门,穷得很。这次杜迷津下山执行任务,师傅只给她拿了非常少的生活经费,杜迷津在教内一待就是五年,根本没有收入,父母也知道她连山都下不去,基本上没有花销,自然给的零花钱是少的可怜,所以杜迷津进到市里之后,看了好多处房子,最后也只租得起这个老楼区里的一个小单间。这个小区里住的都是附近厂子的退休职工和外来人口,早晚晨练倒是还有些人,但白天活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加上小区年久失修,好多座楼房的墙体上都用红油漆写了大大的“拆”字,改建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政府也就没有投钱给小区安装摄像头,眼下自己又是在小区的偏门门口,天时地利人和一总结,杜迷津才发现,这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简直棒棒哒。
杜迷津欲哭无泪,只能转移战术,求人不如求己了。她心念急转,对方为什么会跟踪自己,是杀手?是上清教的人?还是普通的小毛贼?对方身份未明,而自己又一瘸一拐,眼下只能按兵不动,装作完全没有察觉继续走,如果能平安挨到主道,事情或许还有一丝转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