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辰猛地转身,望着胡十九的清杨楼所在方向。他低声问道:“你可还曾记得,每年祖母过寿,请的就是那个舞狮班子?”
韩义歪着头想了想:“应该是没错。”
他补充说道:“上次老祖宗做寿,公子您征战在外,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二小姐安排好的。不过倒也是挺合老祖宗心意。”
韩义似乎回想到当日的盛景,又笑着说道:“记得那会儿老祖宗夸他们将狮子舞的活灵活现,还特意命小的给了他们赏钱。”
他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戏班班主,那会儿是小的亲自给的银子。”
“哦……”视线依旧停驻在清杨楼那里的韩墨辰似乎是松了口气般的,然而,片刻之后,只听他又问道,“你当日可曾见到那个引球人的真容?”
“这个小的倒未曾仔细瞧过……”韩义思索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便望着韩墨辰说道,“公子可是觉得他耍的不好?没事儿,回头咱们家再用他们,我和那个班主说一声就行。”
“这样,你明日去那舞狮班子一趟……”韩墨辰低声交代韩义说道。
韩义先是一愣,接着听到韩墨辰的嘱咐后,他不时连连点头,又继而疑惑的望着韩墨辰,一行大雁自暗灰色的天空飞过,主仆二人站在夕阳的余晖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几日后。
“公子!”韩义站在花园外的小径中冲着韩墨辰挥了挥手,便快步跑上前来。
“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我问清了!”他用袖子扇着风,正准备将今日了解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向韩墨辰禀告,却只见韩墨辰眉头一皱,同时快速的向他递了个眼色,就端起石桌上的茶水,不再理会韩义。
韩义顺着韩墨辰的视线向后望去,只听得一声娇笑:“韩义,你是背后都长了眼睛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韩红绮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齐胸抹裙,葱绿色的薄纱松松的挽在臂上,直衬的她肌肤如玉,明眸如水,正是那明艳照人,闭月羞花的容貌。
她站在树下,冲着韩义巧笑嫣然的问道。
这副容貌,如若不是在这韩府呆的足够久的仆役,怕是早就被她如此千娇百媚迷了神智。
饶是如此,韩义还是觉得有些目眩神迷,他忙躬身回道:“二小姐说笑了……”
看着往日伶牙俐齿的韩义在自己面前,也不由的笨嘴拙腮,韩红绮的面上也是有了几分自得之色。
“你方才慌慌张张的,是要和你们公子说什么呢?”韩红绮自树荫中走出,她本就生的肤白如雪,因此,就连这秋季本已稀薄的阳光,她都唯恐避之不及。
这会儿,眼瞧着天色已暗,韩红绮方才站在了花园当中,笑吟吟的问到韩义。
“说……什么?”韩义只是拿眼偷瞧着韩墨辰,韩墨辰的眉头越发紧皱,只是将手中的茶水一杯接着一杯。
“怎么,这家里还有我听不得的?”韩红绮看着故弄神虚的韩义,又侧身笑着对韩墨辰说道。
“二小姐您这是哪儿的话呢!”韩义忙赔着笑说道,“小的方才……”
他咧嘴一笑:“三公子这不是让小的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这琅京城还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哦?三弟如此好兴致?”韩红绮走到韩墨辰身旁,带着几分俏皮的笑意说道。
“啊,”韩墨辰又是端起茶盏,可是刚到嘴边,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便随手放在石桌上,“左右这几日也是闲在家中无事。”
韩红绮轻轻的点头:“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好去处。”
韩墨辰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听说这西市新开了一座名为‘清杨楼’的酒家……”韩红绮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韩义连忙上前接过韩墨辰手中的茶盏,又急忙换上一盏新茶。
韩墨辰狼狈的站起身来,天青色绘着水墨竹叶的袍上,有着几滴茶水,就像某个粗心的画匠,不小心将浓墨滴在了上好的画卷。
“拿走!”韩墨辰低声呵斥又匆忙端上来一盏新茶的韩义。
韩义被唬的猝不及防,端着茶水愣在了原地。
韩红绮不由“噗嗤”一笑,一双漂亮的凤眼无奈的注视着韩墨辰。
“三弟,这茶喝的再多,也没有酒味。”她轻叹了口气,“既然想着,就去看看吧。”
“二姐,我……”韩墨辰顿时面红耳赤,怎么家里的似乎每一个人都看出自己对那丫头,有着与众不同的情意……
然而,未等韩墨辰解释,韩红绮便轻笑着离开了花园。
此时,站在韩墨辰身后的韩义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呼……”
这个小姑奶奶,难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怎么随随便便几句话,却都点在了公子的心坎上……
他放下茶盏,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站在韩墨辰身后小声说道:“公子,您让我打听的事,我都问清了!”
“嗯。”韩墨辰转过身来,韩义根本就不敢看着韩墨辰的脸色,不用说,素有“冷面三郎”之称的公子,此时的脸色,怕是只要自己一抬头,就能被活活冻死!
“咳!”韩义清了清嗓子,在韩墨辰还未发火的时候,快速说道:“公子,此事大为蹊跷!”
“快说!”韩墨辰刚将茶盏送到口边,听到韩义此话,便捏着茶盏低声喝道,他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是!”韩义今日乍听到那个消息,也是心中充满了疑惑,因此,他才急着一回来就奔向后花园向韩墨辰禀告。
“那个引球人,周海!他有古怪!”韩义又是向着两旁看了看,似乎就怕突然间再出现的韩红绮。
“回公子,我今日按照您的吩咐去了那舞狮班子,假称咱们府上过些日子要请他们过来舞狮。”韩义不由笑道,“那班主喜的和什么一样,还直说咱们老祖宗是菩萨转世,上次给他的银子,他到现在都没使完。”
韩墨辰冷若冰霜的脸上,拂过一丝浅淡的笑意,但随即他的神情又变得严峻:“继续说。”
韩义心知自家公子问的是什么,他便也正色敛容道:“那班主自然是喜不自禁,只是,那个叫周海的引球人,却失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