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衣脸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快起来。”
说着把柴问剑扶了起来,柴问剑拍拍衣服上灰尘。这时候,温承全自知呆不下去了,把倒地的保镖全部打了起来,保镖们护着他出了黄家大院,连聘礼都没有拿回去,就落荒而去。
黄秉想要叫住他们把聘礼一并拿去,柴问剑拦住他说:“黄叔不要追了,把这些不义之财拿去派发给镇里那些还没有钱吃饭的穷苦人家吧,也算是做了给他积德行善,免得下地狱之后,连超生的机会都没有。”
一边说,一边拍着灰土,理了理衣饰,单独回去了。
黄秉哈哈大笑,也没有去追他,倒是柳封欣这个愣头青想要去把他拦住,幸亏一边的黄云衣拉住他说:“你去追他做什么?你以为你拦得住他吗?”
原来在一眨眼间制服一群大汉的人就是忽然跳出来的黄云衣和柳封欣,他们两个一直呆在屏风后面,把所有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而在黄秉被制服的时,首先跳出来的柳封欣一招把扁担打成两节,又同时制服了边上四五个大汉;接着,黄云衣这边没有来得及,让柴问剑被抽了一扁担。
柳封欣被黄云衣拦住,反问她:“可是他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答应了你们的亲事了,就这样让他大摇大摆的走了,以后你的名誉怎么办?”
黄云衣白了他一眼,这时候黄秉就说了:“傻孩子啊,到时候可就由不得那小子了。太好了,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小丫头终于要嫁人了!”
“不是,黄爷,他既然已经叫师妹媳妇了,他总不能就这样拍屁股走人吧?”柳封欣一根筋,又问了一句。
黄云衣没好气,一个是巴不得她赶紧嫁人的老爹,一个是傻啦吧唧的同门,只有她非常清楚,也十分明白,这时候不是柴问剑走不走的问题,而是柴问剑现在非走不可。因为在柴问剑挨打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及时拉住那条扁担,但是她却看得清楚的很,扁担已经碎了。
也不管他们,径直走到一条扁担前,捡起那条扁担,交给柳封欣说:“你自己看看吧。”
柳封欣正要接过来,扁担还没有到他手里,立即散碎成粉。这一下不但柳封欣吓傻了,连一边的黄秉也忍不住大叫:“这是怎么回事?”
黄云衣拍了拍手说:“这就是他为什么喊疼的原因。只是他替这条扁担喊的罢了,这个人不管是不是柴狗,现在我们都留不住他。师兄,如果你说的没错的,那那天晚上的高手,应该是他没错了。而且……”
“不错,是他。”
就在这时,玄关后面出来一个人,此人怀抱一个长盒子,盒子雕工精美,而人却是普普通通,但是柳封欣和黄云衣同时大叫:“沧浪先生!”
再说柴问剑出了黄家,在大门口追上了温承全,叫住他说:“温兄且留步啊。”
温承全十几个保镖吓得够呛,把温承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柴问剑觉得好笑,但是还是上去。此时的温承全可谓是窝囊之极,所谓凤凰拔了毛还不如一只鸡,说的就是他现在。只是好歹也是一只凤凰,就算拔了毛,他也觉得柴问剑连一只鸡都不是。
理直气壮的推开保镖,指着柴问剑大骂:“臭小子,你还想怎么样?”
柴问剑哈哈一笑,伸手过去,把他的手推下来说:“温兄不要误会,小弟只是想邀请温兄七日后来参加小弟和云衣的大婚。”
“你!”温承全怒目而视,柴问剑含笑相对,接着温承全目光中露出一丝狡黠,转而拍了拍柴问剑的肩膀说:“成啊成啊,到时候老哥哥我一定给老弟送一份大礼啊!啊!哈哈哈!告辞!告辞!”说着转身,被一群保镖带着走了。
柴问剑呵呵一笑,弹了弹肩膀上的灰尘,自言自语起来:“暮将沉兮月未出,夜未临兮星微露。路漫漫兮人不归,劝君来世莫为戮啊。”说着,一个人回白府去了。
回到白府之后,姑父白枫已经在他的院子里面,靠在他的椅子上,哼着小曲。见到柴问剑回来,也不起身就问他:“回来了?这么快就回来,是不是没有答应他们,自个跑回来的?”
柴问剑哎哟喂一声,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姑父啊,不管事情谈没谈成,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先休息一会儿成吗?小侄儿的肠子都快要断了,疼死了啊!”
喊完了,不等白枫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直接四家八叉的躺在地上。白枫拿他没办法,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叫进屋去休息了,又把管家白福叫来说:“你派个人去黄家问问情况,回来告诉我。”
就这样,柴问剑一直睡到傍晚才起来,取出额尔打造的黄金剑,拿在手里,凌空刺出一朵金色剑花,将院子里的一片落叶劈成十段,散碎一地。
想了想,又拿出一张黄纸符,留下一道幻影还假装躺在床上睡觉,这才披上前段时间批过的黑袍,戴上帽子,拿出一个罗盘,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按照罗盘上指引的方向,御剑踏风,才不到半个时辰,就穿越了北面的两座大山,在第三座大山的半山腰找到了他此番的目的。
——温承全!
“你是谁?”温承全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黑袍人,吓得整个人跌倒在地。就在他跌倒之后,就要夺路而逃时,他呆住了,地上全是死人。
一个活人都没有。
十几个保镖,在刚才还好好的,或者说还活的好好的,现在全都死了,全是脖子被人切了一刀,而且他们还没有倒下去,或者说他们全部都是刚刚死了,没有来得及倒下去。
“劝君来世莫为恶。”黑袍人将最后保镖推到,缓缓地走到已经吓蒙了的温承全身前。
温承全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抱着黑袍人的大腿一边哭一边求饶:“好汉饶命啊!求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杀我啊!”
叮!
黄金剑一下插在温承全的身边,温承全吓得一哆嗦,目光朝黄金剑上看过去,剑刃上还有一抹血迹顺着剑刃流淌下来。在夜与昼的晚霞中显得格外耀眼。
还不等温承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头。
温承全脑子都要炸开了,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想要挣脱这只手,奈何这只手只是轻轻的把他的脖子推到剑刃上,这个时候他连抬头看一眼到底是谁要杀他都做不到,只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自己的脚。
噗呲!
温承全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流淌,血水流到了他的鞋子上,而他的目光也正好看着自己的鞋子。
那是一双普通的布鞋,血水流到了上面,接着血水的反光,温承全看到了他这一辈都看不到的晚霞,美丽凄惨,带着非常多的怨恨。这怨恨只有一句话:是谁杀了我?
到死他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杀了他。一个黑袍人,拿着一把黄金剑,就这么不明不白让自己死在这荒郊野岭之中,他老子该怎么为他报仇雪恨?
他来不及想,他死的非常干脆。
黑袍人推开他的头,将他右手上的扳指拔了下来,戴在自己的右手上,拔起黄金剑,转身跃入虚空,踏剑而去。
而就在柴问剑走了之后不久,又一个人也跟随到了此地,但见一地尸首,没有一个活口,不由长叹:“怪只怪你作孽太深,就算今日他不杀你,来日你只怕你死后连个全尸都会没有。”
正说着,将地上的尸首搬到一块,在地上连拍三掌,打出一个大坑来,又把尸首全部处理了,来人这才匆匆忙忙赶回去。
柴问剑匆匆忙忙赶回云镇,在一个暗角脱掉了黑袍,变会原来的模样将神念蔓延出去,再确定了自己的院子没有人之后,这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把分身符收回,找来一壶清酒,坐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一边喝酒,一边往黄金剑上倒酒水,借着酒的浓烈将上面的血腥掩盖下去。
而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状况,戴上那枚扳指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非常奇妙的冲动,满脑子都充斥了血和肉的味道,那是一种比现在的酒水还要浓烈的味道。是魔鬼的诱惑。
“要堕入魔道了吗?”柴问剑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上的扳指,说它普通,却又那样迷人,使出浑身的劲才把目光从它身上移开。柴问剑实在不敢再多看它一眼了,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枚扳指,或者说是厌恶,是憎恨。
“你现在很混乱。”体内的铸剑师终于说话了,“魔道元力又开始冲击你的身体了,一边憎恨魔道,一边又无法摆脱这种魔道才有的憎恨。这有点像是佛家说的无法无天。”
“你听过佛论?”
“在上须弥山之前听过一点,佛法无边,佛本就不存在,但是法中有佛,这就有了佛法。法中有道,道法自然,而法中有天,天是无边无际的,所以无法无天。”
“什么意思?”
“你选择了道,但是你身在魔中。”
“选择了道,身在魔中?”
“唯有无恨放下,道法自然,无恨就是超脱。”
柴问剑笑说:“我恨什么?身在魔中却恨着魔。杀人的快感终究会让我远离天道。所谓的替天行道,可是人谁无死?杀人就是杀人,假借天道之名的荒谬之论不过只是骗人骗己的废话。”
铸剑师没有在说话,柴问剑停了一会儿,又说:“我杀人了,很痛苦不是吗?我做了天道该做的事。我是天,但是我杀了人,我是魔,这到底是什么?”
“魔亦有道。”铸剑师说,“你又何必牵挂是魔是道?正如你一念开光,你就是你,不是魔,也不是道。你只是做了一件你该做的事。跟天道无关,也和魔道无关。你就是你,就是魔道之间的那存在的一念。”
“我就是我?”柴问剑呵呵冷笑,笑的非常冷,“那刚才我杀了的人是谁?我是人,我杀了人。却还在这里假借天道之名,欺骗自己,真是可笑的我。可笑的一念。”
“如果杀人需要用欺骗来淹没罪孽,你又为什么不尝试欺骗自己呢?”
“如若欺骗了,从此失真,道远而近魔,那么我就是魔了。魔杀人,很正常不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