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猜不出来。”叶信摇了摇头:“只是从时间推算,你们应该找到这里了,堂堂银汉府,这点能力还是应该有的。”
赵尘远和孙友功再次对视了一眼,随后赵尘远把视线转到那倒扣的茶杯上,茶杯微微颤抖着,被扣在里面的甲虫在不停的挣扎。
“既然你们拿不了主意,还是请外面的人进来吧。”叶信说道:“最好快一些,我赶时间。”
“叶小哥的言行举止确实与众不同。”外面传来郎笑声,接着一个穿着灰布袍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非常人行非常事,怪不得叶小哥敢以一人之力对抗拥有数千年传承的天瑞院。”
“客气。”叶信淡淡说道:“我不是要与天瑞院对抗,只因他们杀了我的朋友,抢了我的灵兽,所以,我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
“这种教训可不小。”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一边说一边向前走来:“不过……叶小哥你一个人打上天瑞山,痛快是痛快了,但你想过没有,你犯下了多大的罪孽?!天瑞山近万修士,死的死,逃的逃,子都返回了天瑞院,还有不少修士不敢回山,他们被你杀怕了!更何况,天瑞院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修士的心血,才能有今日之气象,为了一些微末的小事,就让天瑞院化作废墟,叶小哥真的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么?”
“罪孽?”叶信的脸色沉了下去,缓缓看向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你这老狗,有什么资格给我定罪?!”
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身形陡然僵硬了一下,眼中散发出凛冽的杀机:“叶小哥,你的师长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么?!”
“尊老本身没有错,但必须明白,要尊敬的、并且值得尊敬的到底是什么。”叶信露出讥诮的笑意:“在我看来,我应该尊敬老者的慈祥,尊敬老者在岁月中沉淀下的智慧,而绝对不是尊敬老者的年纪!有的人活着,每日自省己身,对他人悲悯、宽容、仁爱;有的人活着,一辈子都活得浑浑噩噩,年轻的时候是流氓,到处打砸抢,到老了依旧是个流氓,对这样的人,我尊敬他什么?“
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嘴唇抖了抖,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如果论骂架,那叶信不行,他无法做到撒泼耍赖,但如果是讲道理,他的口才是非常犀利的。
“仅仅是因为年纪大,我就应该尊敬?这算什么狗屁道理?!”叶信冷冷的说道:“人说千年王八万年龟,那么你们银汉府的修士们以后看到这类蠢物,是不是都要三拜九叩啊?”
“放肆!在德栋长老面前,也敢这般胡搅蛮缠?!”赵尘远忍不住喝道:“真不知道你这野货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叶信沉默片刻,摇头道:“原来银汉府也不过如此!”
原本他是非常重视银汉府的,也在避免自己去打第一枪,所以明知对方抱着恶意而来,而且已经出了手,他也没有拔刀相向,而从赵尘远的话里,他突然品出一种暮气,这银汉府太过墨守成规了,如果换成鬼十三、墨衍他们做类似的事,绝对不会用这种措辞。
暮气与朝气的区别,也就在这里。
叶信并不怕老字号的宗门,只担心新兴的势力集团。
在重生前,叶信是个商人,重生后,叶信一直生活在铁与血之中,而商场与战场,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新兴的组织,或者是势力集团,大多数会死在襁褓之中,但只要活下来了,并且完成了第一次腾飞,就会一路青云直上,因为他们已经得了势,古今中外很多财阀公司,大都是这样崛起的。
所以叶信对新兴的组织总会充满兴趣与警惕,无论如何也要参与一下,譬如说他在九国之境的时候,对名将的控制权势在必得,一方面因为名将是叶观海所创,他拥有第一继承权,另一方面也是在押注,新兴组织的实力虽然很弱小,但孕育着蓬勃的生机,而那些庞然大物看起来很强大,可他们的生命曲线是下行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新旧交替是世界的必然。
又譬如说,在本土听说静花掌教与北山列梦联手发起联盟,准备与魔族对抗,他立即赶了过去,不止是为了共同对付魔族,也为了能亲眼观察,判断这个联盟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事实上叶信本身就是一个新兴组织的代表,而每次想起那从另一个浮尘世赶来、到最后一刻害了他的年轻修士,他总会不由自主感到紧张,因为他隐隐看到了另外一个新兴组织,那种感觉就像看到了天敌一样。
他叶信的势力集团充满生机,对方亦有,他的兄弟朋友锐意昂扬,对方亦是,他能走得这么高、这么快,肯定拥有自己的运势,对方在这方面也不差。
或许,这证道世的历练,将以双方分出生死而告终,叶信有必胜的信念,却没有多大信心,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先输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昏迷不醒,什么都没做!如果对方和他的能力相差无几,五年的时间,足以让自己的根基发展得坚不可摧了。
“好大口气!”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冷笑道,他原来还是想和叶信聊聊的,叶信的战绩摆在这里,一人一刀,踏平一个宗门,已拥有神念,并且淬炼出了绝技,如此天资卓绝的修士,任何一个宗门都会感兴趣,至于天瑞院的修士是无足轻重的,银汉府接纳天瑞院,只是把天瑞院当成一个跳板,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手伸向池西之地,如果叶信与天瑞院不能两全,他自有办法。
但这些要有一个前提,他能降得住叶信,现在发现叶信是个跋扈暴躁的人,这样的人加入银汉府,弊大于利,不可能服从管束,会引发各种各样的事端,如此,还是要尽快除掉的好,只可惜了这份天资……
“这是要动手了?”叶信笑眯眯的说道,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散发出了元力波动,元力波动稳定而又急速的攀升着。
“退!”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喝道。
孙友功立即向外掠去,赵尘远脸色有些惊慌,他的视线死死锁在那倒扣的茶杯上,一边退一边喃喃的叫道:“我的……”
为了在长老面前表现,他极力要求由自己出手,擒下叶信,可谁知道他的宝贝刚刚拿出来,便被叶信识破了他的歹意,倒扣的茶杯虽然压不住他的宝贝,但切断了心念与宝贝的联系,所以那宝贝只是略微挣扎几下,并不敢真的把茶杯撞破,以为是主人让它留在黑暗中的。
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晚了,叶信已站起身,一股厚重无比而又疯狂震荡的煞气突然出现,接着出现的是叶信的刀光,刀幕笔直斩向了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
院中的几棵小树、桌椅、正房厢房乃至院墙,瞬间化作迸射的烟尘,赵尘远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哀叫一声,想要扑回来,可孙友功死死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向远方。
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探手亮出一柄尺许长的小剑,小剑的形体不大,但散发出的光泽犹如实质,挡在了那老者身前。
轰……刀幕撞在了剑光上,叶信陡然感觉自己的杀神刀就像劈砍在一座无比坚韧的山岳上,接着一股反弹的巨力从剑光中透出,叶信身不由己,随着爆炸开的冲击波向后飞去,飞出几十米开外,才落在地面上。
“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发出叹息声,他一步步走出激荡的烟尘,踏着废墟,走向叶信。
叶信居住的小院,还有周围几个院子,已全部被他疯狂绽放的气息荡平,赵尘远和孙友功倒是安然退向远方,而那出卖叶信的徐贤竹已被滚动的气息和刀幕剑光碾得粉身碎骨,根本找不到了。
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周身上下已被一股紫色的烟气笼罩在里面,他每走出一步,那股烟气就变得浓厚一分。
“吐纳有氤氲,大乘境……”叶信一字一句的说道:“银汉府大乘境的修士并不多吧?你们倒是真看得起我。”
“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太晚了。”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说道。
“怕?”叶信突然发出大笑声:“我连圆满境的大修都杀过,你又算个屁!”
那穿着灰布袍的老者双瞳微微一紧,他并不相信叶信的话,而叶信散发出的元力波动亦无法与他相比,但是,叶信的气息太恐怖了,前方明明只有叶信一个人,但他感觉自己好像面对着千军万马一般,隐隐有被压迫的不适感。
“再接我一刀!”叶信长吸一口气,刀幕轰然绽放,八极炫光!
方圆数百米之内,到处都是叶信释放出的刀光,把叶信和那灰袍老者的身影吞噬在其中,这座小山村本来就不大,在叶信释放出八极炫光的瞬间,已几乎被摧毁了一般,幸好与徐贤竹勾结的几个村内修士知道要发生战斗,秉着同乡之情,他们已悄悄把庄里的人带到了别处,使得那些无辜者免遭池鱼之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