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旭战死的消息很快传开。
邺城袁家为他办着风光大葬,太行山却是炸了锅。
“显歆如何死的?”一把揪住报讯兵士的衣领,张燕脸颊肌肉抽搐着问道。
“五公子领兵突围,援兵不但没有上前,反倒布下陷阱断其后路。”兵士战战兢兢的道:“曹军将之围困,五公子力战而死!”
“不可能!”一把搡开兵士,张燕踉跄两步瘫坐地上,喃喃道:“显歆如此人物,怎可轻易就死?”
“千真万确!”报讯兵士道:“有人亲眼看见五公子被长槊刺穿……”
“闭嘴!”张燕咆哮着打断:“滚!”
猛然站起,张燕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滚!”
深知张燕与袁旭私交甚笃,屋内众人不敢触他的霉头,纷纷退了出去。
独自立于屋内,健壮的张燕眼圈通红,缓缓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传令!”过了许久,张燕喊道:“差人知会曹操,某愿投效曹公以做先驱!”
张燕派出的使者不日抵达许都。
得知他愿投效,曹操欣喜之余向郭嘉问道:“张燕与袁显歆甚笃,因何愿意投某帐下?”
“为袁显歆报仇而已。”郭嘉道:“当年征讨太行,袁显歆三千兵马击破张燕十万大军!二人非但没有结仇,反因此战成了至交。袁显歆战死,虽为曹公所诛,却是死在袁熙、袁尚手中。张燕性情中人。岂可咽下这口气?”
“死不见尸,某心难安!”曹操道:“遍处搜寻。也不见袁显歆尸身。若是可得,某当风光大葬!”
郭嘉没有吭声。表情却并不好看。
有人亲眼看见袁旭被长槊刺穿,战后却没人找到他的尸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是令郭嘉最担心的!
“张郃怎样?”曹操问道。
“袁显歆战死,张郃亲眷又被袁绍诛杀,他还有何心思效忠袁家?”郭嘉回道:“虽愿◆◆◆◆,m.⊕.c⊕om投效曹公,此人却甚是倔强,某请他前来拜见,他却若无战功无颜与曹公相见!”
“奈何袁绍空有忠臣良将,却不知如何运筹。”曹操叹道:“如此至情之人。竟落个这般下场!”
“邺城探马回报,袁绍得知袁显歆战死悲伤不已,近日将以嫡长子之礼葬之。”郭嘉道:“葬礼之上,想必便是宣告讨伐曹公之时。”
“田丰已死,沮授也随袁显歆战死濮阳。”曹操道:“没了袁显歆,区区河北能奈我何?”
“审配刚烈,智虑却是不足。”郭嘉道:“郭图乃是逢迎拍马之人,至于逢纪目光短浅,更非成就大事者。袁军若敢再来。曹公当可一举夺下河北。”
曹操虽没话,嘴角却勾起一抹得意。
河北邺城!
自从袁旭战死的消息传回,袁家就弥漫着浓郁的悲戚。
前院后院的树梢上挂着白丝绢。
挂的时日太久,丝绢染上厚厚的灰尘。已不似当初那样雪白。
庭院中。
袁绍负手而立,凝望水塘里几尾欢快游弋的鱼儿,神情很是悲楚。
“袁公。时辰到了。”袁满来到他身后,声提醒。
“显歆可有入棺?”袁绍悲凉的问道。
“袁公不至。不敢入棺。”
没再多言,袁绍摆了下手。带着袁满往前院去了。
前院站着黑压压的幕僚、将军。
袁绍来了,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并未回礼,袁绍径直走过人群。
人群围着的地方,摆了一口上好棺木。
见了棺木,袁绍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楚,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袁公,时辰已到。”袁满声提醒:“还请袁公下令,让五公子入棺!莫要错过了时辰!”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半句话也不出口,袁绍重重的了下头。
“请五公子入棺!”袁满扯着嗓门喊道。
两名浑身缟素的偏将捧着袁旭穿过的衣衫到了棺木前,心翼翼将之摆放其中。
“可怜我儿,战死沙场竟尸骨无存!”看着这一幕,袁绍悲嚎一声,“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袁公!”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搀扶。
袁旭出殡,生母张夫人并未随同。
张夫人住处。
她坐在屋内,如同痴傻。
袁旭战死的消息传回已有多日,她始终不肯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作为正妻,宅中出了这种事情,刘夫人理应前来宽慰。
放眼袁家,可威胁到袁尚的,唯有袁旭和袁谭。
袁谭常年在青州,袁绍也不是十分疼爱他,同袁尚的争斗中,他并不占有太多优势。
近两年,反倒是庶出的袁旭风头大盛。
袁绍先是传令以嫡子之礼为其置办婚事,战死之后,甚至以嫡长子之礼厚葬。
张氏出身商贾之家,论地位是卑贱到不能再卑贱。
袁绍却不顾出身卑微,将她扶为平妻。
自今往后,刘夫人与她话,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吆来喝去,更不可能轻易惩治。
张夫人满面悲楚,许久都不言语,刘夫人劝了一会,见没什么用处也就告辞离去。
“娘亲!”刘夫人走后,袁买来到张夫人身前,依偎到她怀里,为她抹去泪痕道:“兄长没死!”
张夫人一怔,一把将袁买搂住:“显雍,你什么?”
“兄长没死。”依偎在张夫人怀中,袁买乖巧的道。
得到袁旭战死的消息,连着数日,任何人劝慰张夫人都毫无回应。
袁买一句话,竟令她心头陡然一振。
传言虽袁旭被长槊刺穿,却根本没人见到他的尸身……
如果真的战死,曹操怎会不详加描述?又怎会不将尸体送往邺城?
曹操向来擅长如此,一来可向天下展现他的大度,二来则可摧毁袁家士气。
只有好处却没半坏处的事情,曹操当然不会不做!
搂着袁买,张夫人脸上悲楚退去一些,取而代之的则是根本没来由的期待。
陡然间,她相信袁旭并没有战死。
他或许受了伤,在某个地方休养,又或许遇见什么事情,无暇向邺城传回消息……
总之,他不会死!
这孩子命硬的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