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涉到人命,都是大案,寇准自然不能草草结案。只是一直找不到人腿的来历,案子便毫无头绪,只得命令衙役四处寻访。
日子一天天过去,期间,寇准接到了萧国良的回信,无非是劝勉一番。心中还夹带着小师妹萧逸然的一封信,大意是向自己,以及师嫂,还有琏儿问好。并告诉寇准,一直以来,萧逸然和先生寇湘之间都有书信往来。寇准提笔便给萧逸然写了封回信,信中也提及眼前的无头公案,虽不甚详细,也说了个大概。
萧逸然看着寇准的回信,对寇准信中提及的人命官司,一时起了兴趣。看着寇准的信,仔细推敲起来。先是在书案上,写下几个字:
张员外,赵三喜,员外家后园的树林子,人腿。
萧逸然琢磨来,琢磨去,想到:人腿不可能突兀出现在张员外家后园的林子里。一般富户家的园子,要不是有围墙,就是有人看守,轻易是不会放人进去的。那么人腿会是被谁埋在哪里的?又是如何露了出来?
发现人腿的赵三喜,会不会是始作俑者?如果是赵三喜的话,他会把此事告诉周磊和陈聪二人吗?应该不会,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算赵三喜再无知,牵涉到自己小命的事,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去的。顶多是自己赌输之后,一个人再偷偷去敲诈张员外。
不是赵三喜,会是张员外吗?园子是他们家的,进出自家的园子,也最方便。可是,如果是张员外,他为什么杀人?杀人后为什么把尸体埋在自家的园子里?为什么只埋了一条腿,另外的尸体哪里去了呢?
萧逸然想了两三天,渐渐在心里有了大概的设想。于是提笔给寇准回信,把自己的设想在信中详细讲给寇准听。
寇准看着萧逸然的来信,越快越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妹不同凡响,虽说是推理,却丝丝入扣。萧逸然在信中如此分析道:
应该能派出赵三喜杀人的可能。首先,赵三喜杀人后不可能非要把尸体埋进张家的园子,除非从开始就存了要敲诈张员外的心思。如果是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么就不可能告诉周陈二人。其次,张家的园子难道没有围墙,也没有人看守吗?
所以,张员外的嫌疑最大。第一,张员外可以随意进出自家的园子。第二,张员外许是见财起意,或者见色起意,女子不从,便被残忍杀害。杀害之后,因尸体过重,或者想不被人发觉,于是把尸体肢解,分散埋藏。
想要证明是不是张员外所为,只需搞清楚张家园子是人看守,还是有狗守护。并在园子中,或者附近继续寻找尸体的另外部分即可。如能找到,定是张员外所为无疑。
寇准点点头,当即喊来捕头刘安。
“刘安,带领衙役捕快,随我到邱家村。”
“是,老爷。”
寇准又带上仵作,一行人直奔邱家村而来。
自从发生张家园子里出现一条人腿的事情后,整个邱家村,以及周边村庄都有些人心惶惶。见知县老爷再次来勘察,村民纷纷前来围观。
寇准按照萧逸然的分析,先是找来张家下人询问:
“你们员外家的后园,平时是谁在看守?”
“是老张头。”
“老张头何在?”
“前段时间生病,回家养病去了。”
“那老张头走后,又是何人看守园子?”
“员外并没再安排人手,只是放两只狗在园子里,白天拴着,夜晚放出来。”
“两只狗?怎么老爷我上次来没有看到狗呢?”
“回老爷的话,是这样,自从发现了人腿,两只狗都被员外牵走了。”
“原来如此。”
寇准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点什么。
“带领衙役捕快,把园子给老爷仔细搜查,特别是那些最近动过的地方,一定要挖坑看看。”
不得不说,张家的园子非常大。十几名衙役和捕快进去,几乎都看不到人影。于是寇准有发动围观的村民,一起进园子协助搜寻。到正午的时候,终于被刘安发现一处地面松软的地方,挖开之后,果真又发现了一部分人的尸体。随即,又接连发现三处,这才把所有的尸体都凑齐。出乎寇准意料的是,竟然在园子里,还发现的了看守园子的老张头的尸体。
“回县衙。”
不用再怀疑了,一定是张员外所为无疑。回到县衙,寇准顾不得休息,也不管天已是过午,马上提审张立人。
“大胆张立人,老实讲来,你是如何杀害无辜女子的?”
“老爷,小人冤枉。”
“还敢狡辩,在你的园子里,总共发现五处埋尸之地。你说不是你所为,那是何人进到你园子掩埋尸体的?看守园子的老张头又去了何处?”
“老张头身子不好,前段时间,小人打发他回去养病了。”
“回去养病?那怎么老张头的尸体会埋在你家园子里?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招了。来呀,给我大刑伺候!”
“老爷且慢,小人愿招。”
张立人一听要动大刑,心里一害怕,便如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一天下午,午休后的张立人无聊,便到自家的后园中溜达,溜达了大半个时辰,刚想回家,却发现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女子坐在园子外的路边休息。张立人走过去,仔细端详,尽管女子面带凄凉之意,却难掩秀丽的容貌。张立人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从女子的打扮,还有身边的行礼上猜测,定是为外乡女子无疑。于是殷勤探问:
“小娘子仙乡何处?因何到此?”
女子也许是见张立人须发已经花白,所以并没有什么戒备之心,当即开口答道:
“奴家见过老丈,奴家是延安府人士,因丈夫千里迢迢到燕山府行商,一去多年毫无音讯。家里翁姑相继病逝,奴家无依无靠,这才想要到燕山府寻夫。”
“哦,从延安府到燕山府路途遥远,难为你一个小妇人了。今日已晚,出了这个村子东去,要三十里后,才有村镇。如果你信得过我老人家,权且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上路不迟。”
张立人说着,随手一指身后看守园子的三间草屋。
女子犹豫了一会,看看天色的确有些晚了,如果真的东去要三十多里后才有村镇,那不是要夜宿荒野了。
“多谢老丈,只怕给老人家添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谁出门在外,还有背着房子走的不成?”
听女子答应留宿在家里,张立人心中暗喜。张立人之所以把女子留在园子里,就是怕领会家去被老婆孩子,还有下人们看见。当即领着女子来到屋子前,对老张头说:
“老张,今天你回家去睡吧,明天晚些时候再回来。”
打发走老张头,请女子进去住下,张立人就转身走了。回到家里,用过晚饭,带上些散碎银子,两包点心,偷偷摸摸趁着夜色,摸到园子里来。屋子里亮着灯,张立人敲敲门。
“谁呀?”
“姑娘,是我老人家。给姑娘送些吃食过来。”
“多谢老丈。”
女子没有多谢,就给张立人打开了房门。张立人进到屋子里,顺手把房门关上,还捎带着上了门闩。此时那位女子才觉得不妥,刚要过去想打开门闩,却被张立人一把抱住了。
按理说,女子才二十几岁,而张立人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就算男女的力气有些差距,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只是,这位女子千里奔波,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心里惦记着丈夫,早已劳累不堪。不然也不会大白天坐在路边休息,而不赶路。几经挣扎,最终还是被张立人玷污了。
事过之后,张立人得意洋洋地留下些碎银子,还有带来的两包点心,走到外面,把房门反锁了才回家去睡觉。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想着再来祸害那位女子一次,不想打开房门竟然发现那位女子已经悬梁自尽了。
张立人心里膈应得不得了。手忙脚乱的把女子从房梁上解下来,累得气喘吁吁的,坐下来休息会。越想心里越觉得此事不妥当,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于是,慌慌张张到园子里挖坑,想要就地把那女子的尸体卖掉。可是,多年不曾劳动的张立人,如何干得了这事,只挖了个不大的小坑,手上就磨出血泡来。气的扔下锄头,回到屋子里,看着炕上女子的尸体,一点都不像是悬梁自尽的人,脸色一如生前一样。不禁又动了淫心,竟然爬上炕去,奸污起女子的尸体来。
最后,张立人狠下心,把女子的尸体肢解,分散了去埋。刚刚埋到一半的时候,老张头回来。看见屋子里的血迹,以及残存的尸体,当时就吓昏过去。张立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刀把老张头也杀了。整整在园子里忙活一天,才把两人的尸体埋好。回到家里牵来两只狗,看守园子,对外却说老张头身体不会,回家养病了。
不想,因为自己图省力,埋尸体的坑挖得太浅,夜里被狗给翻了出来。刚好好吃懒做的赵三喜最近手头紧,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更别说去赌了。早就惦记着张立人家后园中的树木,随便砍到一棵,扛到集市上都能卖点钱。所以,大半夜就偷偷溜进来,没想到没有被看园子的老张头逮到,反而被两只大狗追的满园子跑。刚巧就跑到被狗翻出来的人腿的地方,结果一不留神,被绊了一跤。爬起来拼命逃出林子,坐下来喘息时,这才想起,刚才绊倒自己的好像是跳人腿。
等天亮后,见张员外过来把两只狗拴起来,赵三喜才再次溜进园子里,找到摔跤的地方一看,果然是条人腿。这才心思一转,想要借此敲诈张立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