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宽敞舒适的餐厅,很快发现中和的决定还是对的,就餐者中,除了几位老同志点的“科学餐”外,鲜有单独的餐品。
竞丹独自坐在长条形的松木原纹餐桌前,静静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中和与雨城走过去:“旁边有人吗?”
竞丹起身欢迎他们:“没有,坐吧。”
雨城忍不住好奇:“咱没有服务员,也没见餐品台,饭菜到哪取?”
“忘了和你们说,”竞丹抱歉一笑,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看到你们面前的光纤屏了吧,用它可以看新闻、收信件,不过女生一般都拿它当镜子,上菜的时候……”他不必说下去了,三人眼前的屏幕此时一同闪烁起来,相继翻开后,品种丰富的配餐裹挟着浓郁香气升上桌面。
中和与雨城都很惊喜,雨城好奇心未减:“它从哪来,怎么找到我们的?”
“从九十层的总厨房传送的,我们每个人都有信息码,它会标定位置,只要在餐位坐好,菜品就会准确无误地出现在面前。”竞丹留意到他俩的餐盘,“你们没多点几样菜?”
“没有,已经很好了。”中和与雨城会意地对视了一眼。
“咱们这的人很少单点,其他餐厅会多一些。”
“怎么?”这回是中和发问。
竞丹想了想:“其实不瞒你们,办公厅工作压力挺大,任何一个文件、会议、行程都是不能出一点点差错的,这代表着首长形象、国家形象。脑子里常常转着很多事情,有时候吃到嘴里的是什么都不太清楚,哪有心思点菜呢,咱们吃饭吧。”
三人开始安心用餐。
保障大厦是一座风帆型的建筑,由下至上逐层收窄,九十六层已近楼顶,却有一处与餐厅面积相仿的四季阳光花园。难得闲来无事,三人穿过缀满绿意的葡萄架下的小径,绕行质朴惬意的八角亭,在花园尽头呈尖角的观景平台上,凭风眺望未央河对岸鳞次栉比的高楼。
“竞丹,听口音,你是本地人?”面对未来的共同境遇,中和与他不觉熟络起来。
“嗯,去年从国家教育部调过来的,开始只是帮忙,后来就被留下了。”
“一直都在培训处吗?”
“关系在,还没进秘书一局,我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冯国为副会长的秘书,培训处的干训科长倒算是临时性任务。秘书一局主要为首长服务,一般都从办公厅其他司局择优选调,你们直接进来可是破例。”竞丹的光信震动起来,他神色微微一凛,“首长找我,就不陪你们了,公寓前台在大楼十一层,有事再联系。”
中和把行李放在角柜上,很欣赏公寓简洁时尚的装修风格。房间不大,厨卫齐全,一台d投影电视安放在既做客厅,又当餐厅的朝阳开间里,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如此温馨舒适的单身居所已经相当难得。雨城和雪芙则即将开启“三点一线”的旅居生涯,在雨城家、雪芙家、总会之间穿梭往返。
雪芙下午不放假,跟着新同事们,去京郊参观国家科技基地。中和他俩决定先去文体中心转转。军营虽然没有停止每周末的文体活动,但受军事训练及师资水平限制,从小修习的专项还是荒疏了许多。文体中心大厦云集了全国各领域的一流名师大家,据说著名画室就有一百多间,知名讲坛也有二十余所,正好方便两位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泥腿子”尽情恶补。
“风帆”大厦每隔十层,就有光磁通道直达相邻的那支巨型“酒樽”,中和所住的三十一层正好是磁梯的一个枢纽点。中和在房间门口的信息屏上,点了“两人→文体中心正厅”的选项,走到磁梯间时,预约而来的一辆六人梯上有三个空位,将他们承载而去。
文体中心正厅流光炫彩的大型飞天壁画下,中和与雨城跟如织的游客亲密合影。一个小男孩找错了家人,憨憨地跑到他俩身前,磁力悬浮的光信机快门闪动时,他正迷惑地拉住中和的衣角。
大厅两侧的自选商场里,中和挑了一套磁体徽章,它们可以凭借纳米张力,吸附在任何物体上。他将一枚总会的象征标志——“中国龙”贴在胸口,雨城则选了一枚很喜欢的“中国结”戴在胸前。
再次乘梯,两人一边看徽章,一边看楼层指示标志,出梯厢后,才发现走错了地方。从他们旁边经过的,都是些身穿古装和戏服的男男女女,给人一种穿越时空的慌张感。
雨城打开“手表”光信机,伸展开的虚拟光屏显示着他们的所在位置:“区域不对,咱们跑到‘千千传媒’的多功能演播厅来了,当年国大网的杨俊鹏好像在这。”
他们眼前的楼面正在“翻场”,一排排橘红色座椅平地而起,呈扇形阶梯排列围成一片舞台。此时,一群人从他们身边径直走过,中和猛然发现其中簇拥着的竟然是瑶露莹!露莹衣饰华丽,举止洒脱,比想象中还要光艳,尤其那双含笑的眼眸似两汪清泉,使她浓妆艳抹下仍不失一种清纯的气息,这气息令中和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一道人影闪动,有人跑上去向随从环绕的露莹索要签名,中和惊愕地发现却是雨城,随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跟着冲上去,但令他更惊愕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竟一动不动!
当无数次在暗中表白的人,突然近在眼前,理想与现实的时空反差,让中和心理突发“短路”,仿佛在梦中魇住了脚步,虽拼尽全力,双腿仍麻木地不听使唤。直到雨城凯旋归来,将写有绢秀字迹的徽章,得意地在中和眼前一晃:“看来你骨灰粉是假冒的,这么无动于衷、麻木不仁,还不如我一个非粉。”
“……能给我吗?”
“不能,咱奋不顾身的,容易吗!”
一阵“暗黑”时刻之后,中和将徽章温暖地攥在手心,雨城悻悻地揉展着发皱的前襟,将中和的“中国龙”很不情愿地斜戴在上面。
是啊,青春是一个做梦的季节,有些梦想可以成真,有些却只是飘渺的梦境,就让它们如沉落蓝渊的粉红花瓣,清冷而美好地留在心底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