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快点开门...”
“谁呀?这么大声,来叫丧啊?”
天牢之内,狱卒听到外面的呼喝声,不耐烦的打开铁门。
入眼,赫然是双手插在袖子中,一脸阴沉的费仲,与一身白衣,面色灰黄的伯邑考。
“这是,费大人...”
天牢中的狱卒,虽然没有见过费仲,可费仲的画像大家还是见过的。
这下,见到纣王身前的大红人,已经是亚相身价的费仲。狱卒们纷纷大惊失色,赶忙收起了不耐烦之色,换上了最谦卑的笑容。
“费大人,您怎么有时间,到这天牢里来了?”
狱卒们满脸讨好之色,就像是辛勤的小蜜蜂一样,围着费仲直打转。
费仲面色不变,淡然的开口道:“大王有旨,赦免西伯侯姬昌,前面带路吧。”
费仲说着的同时,头也不回的向里面走去,一点拿出圣旨的意思都没有。
这些守门的狱卒,一看这个形式也不敢反对,纷纷拿起火把在前面带路,生怕没有个露脸的机会。
“费大人,这里请,这里请...”
在狱卒的带领下,费仲与伯邑考,来到姬昌的牢门前。
此时的姬昌,灰头土脸的像个乞丐,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褐色长袍,头发上夹杂着稻草。这幅狼狈的样子,与曾经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父亲...”看到姬昌如此落魄,伯邑考一见之下便是泪声聚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你是...你是伯邑考,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相比于伯邑考的反映,姬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一段时间中,伯邑考被妲己困在皇宫内,差点就被榨出骨髓来。
现在,伯邑考面黄肌瘦,就跟逃难的难民一样。如果不是这声父亲,让姬昌听着非常耳熟,恐怕这次见面,姬昌都不敢上前相认了。
“父亲,孩儿没用,本想前来营救您,可是,可是......”伯邑考本想跟姬昌诉苦,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想他堂堂男子汉,被妲己一个女人,几天下来折磨的不成人形。这样的丑事,伯邑考自己都没脸面对,又哪里说得出口。
“父亲,往事不敢回首,不提也罢。现在好了,费仲大人向大王求情,大王已经免除您的罪责了。”
伯邑考说不出自己的事情,只能是转而说起了其他。
这一次,姬昌能够这么快被赦免,全靠费仲出工出力。甚至,就连伯邑考能从后宫中跑出来,也是费仲通融了一翻。
原本之中,在伯邑考的心目里,费仲还是一个大大的奸臣。
可通过这一连串的无私帮助,伯邑考才恍然大悟,发现这费仲哪里是奸臣,分明就是大大的好人啊!
“费大人,多谢相救了!”
听完伯邑考的话,姬昌一躬到地,给费仲行了一个大礼。
费仲一看姬昌的动作,笑的小胡子都翘了起来,摆手道:“老侯爷,你这是折煞我了!这都是费仲该做的,哪里能够贪功啊!”
口中说着不贪功,费仲的一张脸上,却完全是小人得志的样子。
不过,费仲虽然心情倍爽,可来这里的目的还是记得的。
“来人啊,给老侯爷打开牢门。”
费仲对两旁的狱卒挥挥手,指使着狱卒打开牢门,又给姬昌除去了脚镣。
一番折腾之下,复归自由之身的姬昌,一点也不显得疲惫。
等到在狱卒的恭送下,一行人走出大牢之后,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身在牢中多日,才发觉这是两个天地啊!”
走出大牢,姬昌感叹的摇了摇头,随后拉住费仲的手,叹息道:“费大人救命之恩,姬昌没齿难忘。往日里,别人都说您的不是。今日姬昌亲眼所见,才明白您这是大忠似奸,不怕别人的误解啊!”
“哪里哪里...”
姬昌这句话,说的费仲有点脸红。
幸好,他本来的面色就比较黑,这下红起来也不显眼,也不怕被人看破。
带着姬昌与伯邑考走上马车,费仲脸上的心虚之色尽去,开口道:“老侯爷,虽然大王宽恕了您,可这朝歌中,也不适合在待下去了。不知道现在,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
姬昌沉思片刻,想起自己半年多未归,转而担心起西岐的事情来,于是开口道:“费大人,不瞒你说,我这半年多没有回西岐了,现在也是归心似箭。所以,打算先去见大王一面,然后就尽快返回西岐。”
“不妥,不妥...”
费仲一听这话,连连摆手道:“西伯侯镇守西岐,早日返回,才是真正的忠义。此时,大王新纳了一位妃子,正是欢歌不断的时候。你去向大王告别,大王见不见你不说,就是见了又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早点回到西岐,用行动来表示衷心呢!”
姬昌一听费仲所言,有迟疑着问道:“敢问费大人,这新纳的妃子又是何人?”
“妲己娘娘的表妹,据说叫柳琵琶...”
费仲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完后才发现姬昌皱着眉头,正从腰间取下白玉龟壳。
“老侯爷,你这是?”
看着姬昌手中的龟壳,费仲多少有些意外,不知道这老家过又要搞什么。
姬昌手中摇晃着龟壳,注意到费仲有些疑惑的表情后,开口道:“老夫擅长演算之道,这柳琵琶之名,让我心有所感,还是要算上一算。”
白玉龟壳,在姬昌的手中摇晃起来,在马车内哗哗作响。
马车一路走过两条街道,姬昌用这个办法连算三次,最终得到的卦象,与演算妲己时一般无二。
“不愧是妖狐的表妹,果然又是一个妖怪!看来这皇宫中,我是不能去了,还是早日返回西岐为妙。”
算出柳琵琶的跟脚之后,姬昌倒吸了一口冷气,将白玉龟壳盖在了手上,彻底打消了去见纣王的打算。
上一次见到纣王时,姬昌因为揭破了妲己的身份,而惨遭牢狱之苦的。
这一次,又是一个妖孽横冲出世,姬昌可不打算傻傻的冲上去了。
姬昌收回白玉龟壳,一时间闭目沉思,一言不发。
一旁的费仲,看到这一幕有些迷惑,问道:“老侯爷,你这是算出来了,还是没算出来啊?”
“算出来了,但是不能说...”
姬昌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伯邑考,问道:“伯邑考,为父准备返回西岐,你那里有什么要准备的没有?”
伯邑考一听这话,顿时摇头道:“父亲,孩儿没有什么要准备的。”
“那就好,为父打算今晚,连夜返回朝歌之中。你没有什么药准备的,那就在好不过了。”
“老侯爷,你与公子都是迥然一身。不会就打算这么走吧?”
听姬昌说的简单,费仲却有些意外。
要知道,从朝歌一路到西岐,少说也有上百万里,哪里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姬昌与伯邑考都是普通人,一不会腾云驾雾,二不会遁地之术。哪怕,就是费仲将这马车让出去,可这一路上无人护送,二人此去也是难以太平才对。
感受到费仲的疑惑,姬昌微微摇头,解释道:“费大人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诸侯,在朝歌城外都是有庄园的。在那里不说一应俱全,可该有的都以准备妥当,并不用特意准备什么。”
为了应付类似的突发事件,这些外地的诸侯们,在城外都有各自的据点。
平日里,这些据点中的家将们,会收集一些情报,发回这些诸侯的领地之中。
这一次,伯邑考之所以能反映的这么快,就是因为提前接到了消息,才能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打点好一切,前来朝歌中救父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命令马车改道,先将你们送出城去。”
费仲还想要再送一程,可没等命令车夫改道,就听外的车夫喊道:“老爷,前面来了一辆马车,说是来接西伯侯大人的。”
“来了...”一听车夫这话,姬昌在脸上露出笑容。
费仲拉开车帘向外看去,入眼是一辆黑色马车,上面正好挂着西岐的令旗。
“老侯爷,果然是准备妥当啊!”看着这辆黑色马车,费仲也有几分惊讶。
要知道,这营救西伯侯出来,可是昨天才决定下来的事情。
现在可好,前脚刚将姬昌从大牢中带出来,这半个时辰的功夫不到,人家的马车就来接人了,哪里是速度二字能够形容的。
其实,这也是费仲误会了。
姬昌身为西伯侯,尽管这半年中沦为了阶下囚,可能用的手段依然不少。
别的不说,就算是大牢之中,没有西岐安插的眼线,但是大牢外面,却绝对少不了西岐的人。
同样,释放姬昌的决定,是在朝会上确定下来的事情,费仲只能算是先行了一步。这这前前后后,加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足够西岐的人反应过来了。如果这么长的时间,西岐的人都没个反映,姬昌这四大诸侯之首的身份,差不多就可以让给猪了。
“费大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今日的恩情,西岐没齿难忘!”
看着费仲脸上的惊异,姬昌微微一笑,没说有自己如何,而是直接带出了整个西岐。
西岐之中,乃是西伯侯一脉,世代镇守之地。
有了姬昌的这句话,哪怕是姬昌日后不在了,西岐也要记住费仲的恩情,这样的誓言不可谓不重。
听到姬昌的誓言,费仲满意至极的点了点头,一张脸都笑开了花。
当下,便依依惜别,将姬昌送到黑色马车上,一路说着保重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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