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说完,柳曼娘一甩袖子走远,谁耐烦听她颠倒黑白胡言乱语。
柳知香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早已离开,剩下的柳知念也不喜欢她整日无病呻吟的娇弱模样,说了一声告辞也跟着离开。
至于丝毫丝毫不解风情的柳知慧,柳嫣嫣的风采全演给瞎子看了。
“我那有个厨娘饭菜做的很是美味,五妹妹可要……”
柳知慧顶着自己那张貌似已经病入膏肓的脸,面无表情的听着柳嫣嫣娇声细语的说话,直到她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三姐,妹妹还要回去喝药,吃食可否让丫鬟送到我的院落。”
柳嫣嫣表情呆滞,眼尾处依旧带着勾人的风情,两相对比整个人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好,待会我吩咐人给你送去。”
柳知慧浅笑,却还不如冷着脸看着顺眼,“如此多谢三姐了。”
柳嫣嫣怔楞片刻,对着自己的丫鬟悲天悯人的说道,“五妹实在太可怜了,每次吃的挺多怎么依旧骨瘦如柴,好像还不如小她几岁的表妹显丰腴。”
那些丫鬟早就知道姑娘是何特质,顺着她的话说道,“姑娘,您就是太善良了,五小姐对您不冷不热,你何苦还要对他人如此友善。”
“你怎么能这么说,到底是自家姐妹,我怎能验眼睁睁看着她日渐消瘦不闻不问。”
丫鬟不再开口,您就是再关心对方,总不至于想办法替人受过吧。
秦舒虞回到潇湘居时,白芷刚好将食盒拎回来,“姑娘,先用膳吧,饭菜还温着呢,太凉了于身子无益。”
“你们吃过没有?”秦舒虞拿着白薇捯饬出来的小扇子不停的扇风,这关头正是秋老虎发威呢,比起盛夏的干燥现在则是沉闷的暑气,越发让人觉得热的难受。
白苏将筷子摆好,“姑娘不用操心奴婢们,怎么也饿不着便是。”
天气热,胃口也不好,秦舒虞勉强吃了些,肚子不再空荡,她便放下筷子,任由白芍将桌子收拾干净,秦舒虞眯迈着方步在屋内踱步,侯府的小姐们平时也不会随意外出,想要打发时间只能几个姑娘聚在一起说笑,她还在思索着那几位姑娘暗里的性子,就听白薇说三小姐在外面等着拜访。
“她怎么来的这么快。”难不成真想让自己替她检查身体,这么急切有些怪异,“请她稍候,我马上就出去。”
“姑娘,奴婢之前听人说过这位柳姑娘最是多愁善感,风吹落花瓣都要哭哭啼啼,您与她说话时还是多加注意些……”白薇有些别扭的说道,姑娘有时候说话略毒了些,哪句话不对到时又诱的这人在潇湘居红了眼眶,那些下人指不定怎么想姑娘呢。
秦舒虞心道,敢情这位真是拥有林妹妹一样的性子,哪日下雨看见低上的凋零花瓣,她说不准还要拿把锄头将花葬了吧。
“没事,她爱哭的性子在侯府都传开了,就算在我这落了泪,明眼人也该知道我没将人怎么着。”
白薇默然,“姑娘有句话说错了,她不爱哭,她只是喜欢露出受了委屈的娇羞模样。”
秦舒虞呵呵两声,“……待会会客时将门窗开大些。”若是自己真的把人威胁了,她愿意受旁人的白眼,若是陷害,她没心情奉陪。
秦舒虞一把将搭在肩上的头发撩到身后,气势凛然的说道,“走吧,咱们去会会那位林妹妹。”
白芍不懂她话语中的内涵,很是淡定的补了一句,“那位是柳姐姐。”
甭管她到底是什么人,秦舒虞都准备好好给那位姑娘洗洗脑,多愁善感活不长久,生活如此美好,何必总是那么悲观。
柳嫣嫣端着茶杯,抿着粉嫩的嘴唇轻轻吹着还在冒烟的热水,耳边听到脚步声,她很是惊喜的抬起头,眼神带着开心,于是激动之下茶杯无法保持平衡,连着茶盏一起脱手飞向地面,刚刚准备跨门槛的秦舒虞,被瓷片碎裂的声音惊得退了半步,亏得身后站着稳如泰山的白苏,她连忙托着秦舒虞倾斜的身体,“姑娘,你没事吧?”
秦舒虞惊魂未定,“还好,脚腕错了一下。”抬头看向那位做错事手足无措的柳嫣嫣。
“表妹,对不起,我看见你太过惊喜,不小心把杯子摔了,你没有被烫着吧。”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手舞足蹈,秦舒虞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娇嫩的皮肤被烫红一片,秦舒虞在心中冷笑,难怪这人动作要做的这么夸张,合着是为了让自己看见她手上的伤。
“表姐不用担心,只是我刚进门听到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心里着实有些惊着了。”又不是久别重逢的知己,大家廖廖见过数面,惊喜没有,惊吓是真的。
柳嫣嫣霎时红了眼眶,泪珠在眼眶中滚了又滚,愣是没有落下来,秦舒虞惊疑的瞥了她一眼,这等功夫没有日积月累的训练肯定做不到,对手果然很强大。
“都是表姐的错,虽说茶水烫了些,我也不该那么惊慌的把杯子摔了,还险些烫着表妹,都怪我……”柳嫣嫣无措的看着秦舒虞,想要上前拉扯对方,又顾忌之前作出的事怕惹人烦扰。
秦舒虞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这人到底是真的如陶瓷一样娇弱还是过意作出这种表情,可是不论是哪种,她若是敢用对待柳曼娘的方法对付柳嫣嫣,肯定起不了效果,说不定她还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晕倒,秦舒虞思维发散的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或许晕倒时,她再好好利用地上的瓷片给自己弄出个不大不小的伤口,于是用不了一天她这个表小姐任性歹毒的名声就会传出去,再然后侯府之人对自己产生厌弃……
“姑娘……”白芍小心的在身后碰了一下秦舒虞的后腰,“三小姐正看着您呢。”
秦舒虞回过神,歉意的笑道,“表姐,我之前说的话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杯子突然打碎有些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你可曾伤着了。”
柳嫣嫣破涕为笑,柔声道,“我没事,只要表妹没有受伤就好。”话语说的很是体贴,如果她没有故意露出那只被烫红的手就更好了。
就算秦舒虞准备视而不见,也做不到,因为柳嫣嫣恨不得挥着手扇到她脸上,除非她承认是自己是个瞎子,秦舒虞装模作样的惊讶道,“哎呀,表姐,你的手怎么这么红。”
柳嫣嫣似乎想要隐藏自己手上的伤势,很是不好意思的将手背在身后,一派掩耳盗铃的架势,她本以为秦舒虞还会接着问,谁知对方直接转了话题,“表姐来潇湘居可是有事?”
这……发展不对,她不怎么不执著与我手上的伤,她白白被热水烫就这么算了。
秦舒虞看她还徘徊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从椅子上站起,“表姐,屋里闷热的很,咱们去外面的亭子下坐着,那里好歹有微风吹着。”不等柳嫣嫣拒绝,秦舒虞已经快速出门。
柳嫣嫣就像一个移动杀器,她只能想办法将其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才能使得自己不至于不清不白的被对方算计,更何况喝个茶也能烫到手,就像小白文中平地摔跤一样俗不可耐!你以为自己是草根一样的灰姑娘嘛。
“小姐,表小姐已经离开了,咱们也出去吧。”柳嫣嫣看着丫鬟认真的说道,“表妹刚才没有看到我手上的伤,肯定没有,是吧?”
“这……小姐,您手背都红了,可要奴婢准备些药膏。”
柳嫣嫣不在意的摆摆手,“表妹喜欢研读医书,这里肯定有治疗烫伤的药膏,哪里用得着你回去再找。”
可是人家好像对你的手根本没有多余的关注啊……丫鬟在内心嘶吼,小姐您到底准备唱什么戏呢……
柳嫣嫣用食指点了一下有些红肿的手背,自言自语的说道,“刚才的水确实有些烫,这般热的天气那些丫鬟怎么不准备凉茶呢。”
“小姐,您不是说凉茶与身体无益,让下人将水煮热吗。”
“是吗,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是我记错了。”
白苏走在秦舒虞偏后侧的位置,语气带着不解,“姑娘,你说那位三小姐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秦舒虞回答道,“我更希望她真的在算计我。”对待阴谋诡计就该回以同样的手法,但是如果那人只是个天然呆,那就得另当别论了,反正比起深沉的心机,这个更让人窝火。
白芷压着声音,“姑娘,您还是离三小姐远些好,奴婢听说但凡与她单独相处,届时双方都会或多或少的受些伤。”
白薇也跟着道,“是啊,奴婢之前也听说过,三小姐有一次外出,碰上一个商户惊马,她不自量力的准备救人,结果累的她身边的丫鬟被马踩断了腿。”
白芍做最后的补充,“最后马匹被安抚好,商户拿出千两白银酬谢,三小姐推辞不过就收了,而那个断腿的丫鬟被她用十两银子打发回家了,嗯,据说她好几次想起那个丫鬟掉了泪。”
好感人的主仆情谊,秦舒虞被柳嫣嫣深深的感动了,走到凉亭里回头看时,柳嫣嫣还没有从屋内出来,秦舒虞转了转眼珠,看着白苏等人,“你们有谁不害怕虫子吗?”
白薇上前一步,“姑娘指的是哪种?”
“就荒草丛里肯定会出现的小东西。”
白薇说道,“除了蛇与那些有毒的虫子,其他的奴婢都不惧。”
秦舒虞点头,“那就好,你去草丛里找些虫子来,我想看看这位柳三小姐本性到底如何?”这世界上有种人天生缺根筋,她无法评价这人究竟是真无情还是对事情的看法过于另类,但是遇上突发状况,再好的演员也会失态,轻微的眼神变化就能看出那人到底是何本心。
白薇没有过问姑娘到底要如何做,赶紧趁着柳嫣嫣没有过来之际,认真的在草丛里扒拉虫子,找了半天只在花丛根部湿润的地方抓出一只蚯蚓。
“姑娘,蚯蚓可以吗?”
秦舒虞示意她走近,端详着她手中蠕动的虫子,蚯蚓别名被称作地龙,乍一看还有些像游动的小蛇,看不清楚的确会被吓的不轻。
“就它吧。”秦舒虞将蚯蚓拿在手中,询问白苏,“你之前习过武,能否在众人难以察觉时将蚯蚓放在柳嫣嫣的侍女身上,借她的手把蚯蚓放出来。”
白苏思索片刻,“奴婢尽力。”
“不用为难,做不到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远处,柳嫣嫣用团扇遮在头顶,小跑着过来,白嫩的脸蛋看着有些晕红,“表妹,这天热的很呢,依我看还是屋子里舒服些。”
“冰块虽能降温,只是时间久了,身体会吃不消。”
“表妹懂医,你说的自然是对的。”柳嫣嫣娇笑,手指不小心在石桌上蹭了一下,她微微蹙眉,“表妹,你这可有药膏,刚才不小心伤着这会疼的厉害。”
秦舒虞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玉瓶,“这是我之前配的药膏,涂抹在伤处能消除疼痛。”
“多谢表妹了。”柳嫣嫣真诚的道谢,将手背涂了厚厚的一层药膏,里面加了薄荷,药膏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精神也为之清凉,她接过丫鬟递来的手绢小心的把手背缠绕了几圈。
而后她满怀歉意的说道,“这药膏味道实在太好闻,我一时用的有些多了,表妹不会介意吧。”
秦舒虞挑眉,“无妨,药本来就是为了治伤,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也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是就算里面空了,秦舒虞也不会让她把玉瓶带走。
白苏在那个丫鬟躬身时,身手灵活的将蚯蚓放在她袖子里,柳嫣嫣让丫鬟替她把手绢系好,蚯蚓直接从她袖中滑落,堪堪掉在石桌上蠕动。
“啊!!”丫鬟吓得大叫,原本握着柳嫣嫣的手失态之下,她竟是直接狠狠甩开去砸桌上的蚯蚓,约莫是把柳嫣嫣的手当成石头了。
人在遇上自己害怕甚至厌恶的东西,条件反射的会用手里拿着的东西狠狠投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