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折煞奴婢了,民间有句俗语叫好事多磨,咱们吴姨娘能成为当家主母,全靠小姐多费心,这些事都是上天在磨练我们,以后得了荣华富贵才更加顺理成章不是。”
赵文娴轻笑,“你就是会说话,我心情好多了。”她将筷子一撂,“你把这些菜吃了吧。”
“多谢小姐厚爱。”青水小心的把汤盅盛放好,自己再次退到一旁。
短短时间发生的诸多事,终于落下帷幕。
………………
次日天色微明,万缘寺便热闹起来,某个角落昏睡了一夜的无妄终于醒来,扭转着酸疼的腰背,他狐疑的摸着自己的头顶,昨夜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企图被人撞破,竟然没有人将自己捉住。
想起自己的把柄还被人把握着,他心里就有几分不耐,一个不出深闺的娇小姐竟然能得知这么私密的事情,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哎呦。”他直起身子感觉自己腰背那里疼的厉害,撩起衣摆看清上面几个清晰可见的就脚印,脸色阴沉的厉害,昨夜的历历幕幕尽在眼前浮现,眼看着他便要得手,不知从哪冒出来两个小丫头,竟然还将自己迷昏,若是被他逮住一定好好耍弄一番。
幸亏这个角落隐蔽,早上洒扫的和尚也没发现他的踪迹,无妄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隔了一夜,他皮肤也有些胀痛,双手使劲揉弄着还有些惺忪的脸,无妄再次端起架子,朝住的院落走。
路上碰见几个小和尚,他脸上挂着温文的笑意与人打着招呼,若是有人问起,他只说早上起得早去幽静处打拳,他在众人面前相当会装,那人些也不知他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晨起,所有的和尚都要做早课,万缘寺如今又是香客最多的时候,所有的和尚忙忙碌碌的走在青石砖上,大家全都是光秃秃的脑袋,一律暗灰色僧袍,纵使长得不一样,所有人来回走动,也教人看的眼花,哪里有那眼力见去分辨。
秦舒虞揉着惺忪的睡眼,睁开眼时就看到白苏在桌前忙碌的身影,“白苏,什么时辰了?”
“快要辰时了,姑娘,再不起待会庙堂里人多起来,你更不耐烦去凑热闹了。”
秦舒虞不认床,晚上睡得很好,精神也相当饱满,将衣裳穿好,洗漱后在院子里闲逛,正好看到李长乐等人从院外走来,“你这丫头睡得酣时,到这会才醒来。”
“雪姨起那么早。”
李长乐走到她跟前,柔声道,“早些起,自然是准备上今日第一炷香,让佛祖看到我的诚意。”
秦舒虞奉承了两句,“雪姨这般有诚心,佛祖听到您的心声,一定会让您得偿所愿。”
“但愿如此。”李长乐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你可曾用过斋饭,来我这一起。”
秦舒虞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同桌吃放,拒绝道,“不用了,我刚刚起床,这会还不觉得饿,先在院子里随便转转。”
李长乐道,“也好,你们自己看着些时间,万缘寺的斋饭很好吃,等的太晚恐怕就没口福了。”
“多谢雪姨提点,虞儿不会忘记的。”
秦舒虞看着李长乐进屋才与白苏离开,“姑娘,咱们现在去哪?”
“求签,虽然我对方丈大师说的不怎么相信,但是缘分这种事还是要有个寄托的好。”更遑论,在她说不信鬼神时其实自己就算是一抹孤魂,红果果打自己的脸嘛。
白苏这会也不再觉得不好意思,与姑娘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早就知道她这种看笑话似的心态。
“姑娘一直这样说该不会也是想要寻个好姻缘吧?”
秦舒虞自嘲的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会喜欢上我的肯定不是正常人,所以那种人谁敢接受。”
白苏跟着浅笑,只是视线在她身后某个点上顿住,秦舒虞道,“怎么了?”回头时就看到谢应珏不怎么晴朗的脸。
“这么巧,我们刚好准备去求签。”
谢应珏走到她身边,垂眸时能清晰看到他黑长直的睫毛,秦舒虞心里赞了一声,若是这双眼睛生到女子脸上不知是怎样的迷人。
看着对方这张精致的毫无瑕疵的脸,秦舒虞只能感慨一句,每天都觉得世子比前一天帅,拿什么拯救自己越来越挑剔的审美,谢应珏拧了一下她的脸蛋,声音带着笑意,“不巧,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这样啊……”
谢应珏清晰的听出她语气中带了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眉梢微挑,“不愿意与我一起。”
“当然不是,你特意等我,我怎敢不领情。”
没错,是不敢而不是不会,一个细微的词语还是暴露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谢应珏毫不在意的走在前面,过程如何本来就不重要,他看中的只是结果,而事实上,结果如他所料,这不就够了。
身后是秦舒虞看着天空的无奈眼神,好不容易想单独行动,为什么世子偏要来凑热闹。
青禾深表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不必用这种生无可恋的眼神,世子这般看重你是件好事,来,笑一个。”双手拉着她两边的嘴角向上翘,青云抬手把他打到一边,“你是不是又想同我比划一番。”
青禾立马退开,妹控出场,他自然是哪凉快去哪带着。
“用过斋饭不曾?”
秦舒虞摇头,“现在还不觉得饿,要不咱们还去昨日去的那处湖边,烤鱼还没吃够呢。”
青云笑道,“万缘寺的斋饭可是一绝,若是错过你一定会后悔。”
不是一个人这么说了,难不成这里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秦舒虞有些怀疑的想,和尚不能沾荤腥,各种青菜能做出什么味道。
“哥哥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品尝一番,省的以后想起来觉得后悔。”
谢应珏听到他们的对话,直接调整方向,去往万缘寺后厨,青禾自然认得清路,对此他并不意外,虽然不知虞儿为何有时候对主子产生类似恐惧之泪的情绪,但是主子待她明显与一般人不一样……或者,侧重点是与一般女孩不同。
秦舒虞揉了揉肚子,昨天晚上的饭好像还没有完全消化,她这会也不觉得饿,瞅了瞅谢应珏旁若无人的背影,未免届时斋饭分发完毕,她还是该去吃些东西。
“这个柱子上面沾染了什么,怎么用水清洗不干净?”一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和尚看着柱子上面油光噌亮的五指印记,眉头紧紧蹙起,明眼人一瞧便知上面沾染的是油渍,若是普通地方这等油印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若是在寺庙就大大的不妥。
被询问的小和尚垂着脑袋,不安的挠了挠后脑勺,“师叔,这手印不是我留下的,我刚才提水过来的时候它就有了……”
那人叹气,“先别管这里是怎么留下的,赶紧用皂角把这里清理干净,若是被人看到影响多差。”
“是,师叔,我这就去找皂角。”
“你快些来,我先帮你整理着。”
小和尚感激的看着他,“多谢师叔,我一会就过来。”
秦舒虞一直看着那两个对话的和尚,没有瞅前面的路,直接撞在早就停下的谢应珏怀里,“走个路你也这么莽撞,想什么呢?”
他怀抱软的很,秦舒虞也没觉得鼻梁痛什么的,只是有些困惑的指着那个手拿抹布的和尚,“他的脸看着陌生,只是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
而后她看向白苏,“咱们昨天才来到万缘寺,你记得什么时候见过那人吗?”
白苏同样摇头,“眼生的很,姑娘许是看错了吧,这些和尚同样的穿着打扮,实在难以分辨。”
“说的也是。”
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秦舒虞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他身上,“舒服吗?”谢应珏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回过神时她才发现自己还窝在某人怀里,她立时不好意思的退出来,“……抱歉。”
“无妨,因为我很舒服。”软软香香的一团抱着的确服帖。
秦舒虞:“……”
青木&青禾&白苏全部一头雾水,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这话题的走向怎么有种禁忌的味道。
舒服个毛线,秦舒虞黑着脸,快步向前走开,谢应珏的声音清晰明澈,“你知道厨房怎么走吗。”
突然很想将眼前这人打晕怎么破,长的再好看也抹杀不了他恶趣味的毛病。
“您请。”秦舒虞乖巧的笑笑,侧着身子让他先行。
“长大之后不如以前好玩了。”谢应珏在她头顶按了一下,不明意味的说道。
那你大可以去找个好玩的嘛,当然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让你玩,秦舒虞嘴角抽搐片刻,她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在几人绕过那个和尚向一旁远去时,那人不动声色的深呼吸,幸亏自己当时做了易容这才没有被发现真实身份,观其那双眼睛便知此人便是无妄。
“师叔,用这些皂角能洗去这些油渍吗?”
“自是可以的,好好做。”
“师叔放心,我尽快把这里打扫干净。”
无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小道,擦拭着额头的虚汗,没想到昨日那两个小姑娘竟然与玄昌王府的人有牵扯,赵文娴那女人真真不省心,他心中念头转了几番,暗自思索着不能这么被对方拿捏住把柄,现在她让自己侮辱嫡姐,以后说不定就需要自己给她做刀,杀人放火了,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无妄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目光落在虚空处静默良久,之后他像是有了主意,冷笑着转身走了。
“万缘寺的斋饭什么时候供应,咱们是不是来的有些迟了。”秦舒虞看着空无一人的厨房。
青禾道,“僧人们用膳早的很,供给香客的斋饭有定项,若是一般人这会只能失望而归,但是主子可不是一般人。”
秦舒虞还要细问,门外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和尚,手里拎着个大包,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见谢应珏等人站在门口,他笑眯眯的说道,“世子来了,你们稍等一会,之前那些蔬菜都不怎么新鲜了,我又去后山采摘了些。”
谢应珏笑意清浅,“净凡师父客气了,您亲自下厨,今日我们几人有口福了。”
净凡随手把袋子放置到案板上,从里面抓出一把苍翠欲滴的小青菜,“这里面油烟味重,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待会直接在外面用膳便好了。”
“每次吃师父的斋饭都有惊喜。”
“哈哈……世子还是这般捧场,咱们若是早认识几年,我做的饭菜也不至于全无荤腥。”
谢应珏这次没有接口,只是看着净凡的神色有几分她看不懂的深沉。
厨房外面单独开辟出园圃,里面的青菜看着便与普通青菜不同,愣是多了几分生机勃勃的感觉,秦舒虞看着在里面忙活的净凡,目光转向把玩玉佩的谢应珏,“你以前经常来万缘寺吗?”
“偶然在万缘寺吃过净凡师父做的斋饭,心里就惦记上了,之后闲来无事便过来叨扰。”
秦舒虞摩挲着下巴,他这么一直强调斋饭美味,她也开始好奇起来,那些东西到底怎么个好吃法,能让锦衣玉食的世子交口称赞,谢应珏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怎么,不相信净凡师父的手艺。”
“不是,还没吃过,哪里有资格评判。”
谢应珏道,“放心吧,吃过这一顿,你会觉得以往那些食物都难以入腹。”
秦舒虞惶恐道,“你这样一说,我反而不敢吃了,若是今后不能餐餐都尽食美味,我以后怕不是要饿死。”
青禾噗嗤一声笑道,“虞儿这话说的有道理,美食难求啊。”
青云道,“主子只是说的夸张了些。”
秦舒虞道,“那位净凡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历,若只是个普通和尚,哪里来的这般好的手艺?”
“他以前是宫中的御厨,因着遭人陷害,给后宫妃嫔准备的膳食中出了纰漏,皇上要将其赐死,我救了他。”一番话说得简简单单,只是想起净凡曾经在深宫中呆过,秦舒虞就能想到那处不见硝烟的战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