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喆去洗漱,温热的水从头顶落下,他胡思乱想着,洗完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到屋里去,就从门口透了一眼,见到尚静还趴在那里,于是就在空荡荡的房间光明正大的去找自己的衣服。
昨晚没仔细看,这会对着十来个门竟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哪里是洗衣间,拉开一个门再拉开一个门的排查,终于在阳台上看到自己晾晒的衣服,冯喆瞧了瞧,确认楼外的人从有色玻璃中看不到自己,就过去将衣服收下来穿上。
这里悬挂着一些尚静的衣服,也有内衣裤,冯喆穿着衣服看着,等穿好出来,发现自己睡的那个屋已经不见了尚静的人。
床上小人,床下君子。
穿上了衣服之后,冯喆觉得自己衣冠楚楚的,没有了光着身子的窘迫,心理上都自然了很多,就鄙夷自己内心还是不强大,脸皮还是不够厚。
尚静不知去了哪个房间,冯喆巡弋了一下,想想还是等尚静出来,给她道个别,最重要的是,自己身无分文,大白天的,总不能跑着或走着回单位。
“在这里陪了她一夜,起码要给点过夜费吧?那我不成午夜牛郎了。”
冯喆正想着,尚静从盥洗室出来,但是已经穿戴齐整,冯喆的内心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她还会春光乍泄的,这下不能再饱眼福了。
“你先走,我这里的东西昨夜都吃完了,也做不成早餐,”尚静抬着胳膊挽着头发,若无其事的说着话,眼睛在冯喆脸上游移一下,很快的看向别的地方。
听到她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模样,冯喆心里放松了,就说:“来点路费,我身无分文了。”
尚静一听就进了房间,拿了包出来,拉开看着冯喆,冯喆心说你这样什么意思,难道是看我要多少过夜费?于是说:“从这到单位要多少钱?”
尚静听了就抽出一百元钱,说:“去吃点早餐。”
富临小区到司法局车费自然不会有一百,尚静说的很贴切,多出的钱让冯喆去吃饭,她也意识到不能多给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传递一个意念,否则这举动就会变了性质。
尚静昨夜那么狂放不说,这很能说明一种心理倾向,但是话没挑明,这会两人都觉得有些不自然。
果然有些事情是需要趁着夜色去做的,不然老祖宗不会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就是劳动,就是干活,日落而息,息就是睡觉、休息,冯喆觉得这个息字上“自”下“心”,可不就是要在晚上自己压制住自己的羞耻心,要做非常勾当的意思?可见古人都比现在的人活得明白,从创造的字上就说明了内心含蓄的暗示和真实的意图。
尚静给了一百,冯喆心里就嘘处一口气,她要是给多了,冯喆指不定就会发火,那岂不真是将自己当***于是就说那我先走了,就朝着门口走,尚静在身后送他。
到了门后,冯喆就要开门,却听到外面有人走动,他下意识的顺着猫眼一瞧,心里咯噔一下:怎么那么巧?
外面这会有个人,这个人就是市医院的护士严然。
严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冯喆站住,心说莫非严然住在尚静对面,不然上下楼层直接坐电梯就走了,或者严然昨晚看到自己进了尚静家,今早来堵门?
这有些不可能,严然喜欢自己,可两人的关系还没发展到要捉奸的地步,再者冯喆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想要和严然展开一段恋情了吗?
果然,外面的脚步声到了电梯跟前,可是电梯没来,严然就在那里等。
冯喆站在门后,他想自己现在不能出去,开了门严然不但会看到自己,还会看到尚静,不论如何,没有必要这样刺激一个对自己心怀好感的单纯女孩子。
这时尚静从身后伸出手,拉住了冯喆的手。
尚静不知道外面等电梯的人就是打电话约冯喆的那个女孩子,她误会了冯喆,以为冯喆一直想着和她之间发生的一切,所以在门后不知道是不是该就此离开,于是尚静就勇敢了起来:昨晚放肆的很了,如今也就顾不得矜持和脸面了。
尚静和冯喆就那样奇怪的站着,一刹那冯喆忽然明白了,尚静是真的喜欢自己。
冯喆一直在想,昨晚尚静那放浪形骸的举动要是喝酒多了的表现,那后来发生的一切,算是什么?
关键是尚静这个人太复杂了,聪明不说,做事胆大妄为,因此冯喆和她打交道必须要时时小心,生怕掉入什么圈套之中。
直到此时,冯喆明白了尚静的内心对待自己真正的态度。
对于尚静而言,这个简单的牵手没有一点龌龊的成份,纯粹来自于心灵需要,和昨夜絮絮叨叨的言语挑逗毫无瓜葛,那些归结于酒精的激励。
尚静似乎很享受这样简单的接触,她觉得,冯喆没有摔开自己就是一个印证:这个男人不讨厌自己。
这时,冯喆听到外面严然已经上了电梯,离开了。
但是冯喆觉得,自己必须走了,不然今早可能就不会走出这间屋子。
“要迟到了……”冯喆轻轻的说。
尚静听了,终于松手,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脸上已经是一片决然,说:“我这里,除了最开始的装修工,还没别的男的来过……”
“你先走,我再等一会……”
冯喆听了心里喜悦,男人的独占和排他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管这个女人怎么复杂,在她的这个空间里,自己是强悍的闯入者和有效的占领者。
冯喆再不迟疑,拉开门就出去,顺手关了门。
到电梯里出来,冯喆看看四周,又瞧瞧外面,觉得严然早已经离开,才从昨日来的门口出了小区。
冯喆以为今天到单位会迟到,但是却还提前了不少,于是他就开始打扫卫生。
上班两件事,打扫卫生,开始办公。
老年干部处是科级单位,自然卫生的事要自己完成,冯喆是科员,级别低,很多日常性的工作都非他莫属,当然就包括打扫办公室。
一边干活,一边胡思乱想着,冯喆到洗手间放拖把,刚出去就看到花满勤走了过来。
花满勤已经很久没有上班了,不过从前他就是在老年干部处也和不在一样,整天泡在别的科室,寻找机会就会到政治处去遛弯,倒像是科室传达员,不像是副处长。
“花处长好,”冯喆问候了一声,他称呼花满勤是“花处长”而不是“处长”,也不是“花副处长”,这样既能体现自己对花满勤的尊敬,也省却了直接叫职位带给别人的不愉快。
花满勤到底只是副处长,他和牛阑珊之间必定有一个会扶正的,所以不管他们俩哪个当了处长或者不当,冯喆都需要和他们搞好关系,起码不被厌恶。
花满勤一边开门一边说:“小冯来的早。”
冯喆想了一下,跟着进去,不言语就开始给花满勤收拾办公室,花满勤许久没来了,屋里落了很多灰,收拾当然需要时间,有冯喆帮忙,花满勤感到轻松多了。
只是花满勤和牛阑珊不一样,很少说话,冯喆进进出出的擦桌子摆抹布,他只是站在一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