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局老年干部处归司法局政治处主任负责,同时政治处主任还分管着局政工、组织、人事、工青妇联一些机构,冯喆留心观察,发现副处长花满勤有事没事总是喜欢往政治处那边跑,这样看来,花满勤也并不只是在自己刚到的那天借故逃避分办公室离开的。
牛阑珊倒是比较安静,不乱走动,她喜欢看家庭剧和爱情剧,每天在办公室上上网,然后将冯喆叫过去,给他说说一些电视剧里都演了什么,那些演员都怎么穿着打扮,哪个明星和哪个导演或者富豪之间又传出了绯闻,谁和谁又有了绯闻,谁和谁又被谁劈了腿,牛阑珊往往一讲就一半个小时,冯喆总是耐心的倾听着,间或发表一点可有可无的见解,他这似懂非懂的话就更加激励了牛阑珊的倾吐欲,于是没多久,每天在牛阑珊办公室静坐一会就成了冯喆的固定工作之一。
冯喆本来是不想总去牛阑珊那里的,因为牛阑珊是副处长,花满勤也是副处长,他们两人明显不对付,再说正处长吕操还没离职,花满勤和牛阑珊两人也不知道哪个在未来会做处里的一把手,冯喆要做的明显接近他们之间一个,这都对今后自己的处境不利。
可是冯喆不去牛阑珊那里,似乎也不好了,因为他初来乍到,局里根本不认识谁,而且致使他不能总待在自己办公室的,还有一个原因。
这天早上,冯喆到了处里就翻看老干部处以前的工作记录,他需要尽快的熟悉业务,没一会,尚静就到了。
尚静今天淡淡的画了妆,涂了眼影,穿了高领毛衣,她脖子细伶,也不显得臃肿,身材婀娜,冯喆就看了她一眼。
尚静一直是素面朝天的,这和局里其他女性不太一样,办公室里立即逸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香识女人,其实尚静平时也很低调,所以冯喆觉得尚静今天有些特别。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机关里普通同事互相走动进门都会敲门,除非彼此很熟悉,不敲门就进的,那几乎就是领导了,而高级别的领导有事不会亲自来找下属,这样,冯喆觉得进来的人,职位不高不低,于是他就装作聚精会神的看资料。
冯喆这样做有点讲究,要是来人进门就注视对方,会让来人觉得你终日无所事事,像是等人来似的,而你要故作忙碌,没注意对方,一会表现的忽然被打扰似的很吃惊,对方到会觉得你工作认真,到似他惊扰了你。
这个身影出现在冯喆办公桌一侧,冯喆仍是装作没看到。冯喆和尚静的办公桌面对面,这人进来,冯喆没抬头,尚静也没动静,这就有些意思了,看来尚静也深谙其道。
冯喆故作翻资料,瞄了一下桌子边的人腿,见到了一个半圆形的腹部,这绝对不是属于某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的,排比了一下,心里知道来人必是处长吕操无疑。
冯喆心里盘算,总这样也不好,可是吕操为什么进来总不说话,尚静,又在做什么?
“处长!”冯喆终于恍然的抬头注视着吕操,一脸吃惊的站起来。
吕操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工作很认真,好,感觉还好吧?”
吕操这话问的很笼统,可以理解为对单位的感觉,对吕操这个处长的感觉,对同事的感觉、甚至是参加工作后冯喆自己本身的自我感觉,冯喆正想着怎么回答吕操,就看到尚静目不斜视盯着电脑屏幕,心中猛的就冒出了吕操不是来找自己谈话,而是来看尚静的这个念头。
想到这里,冯喆回答说:“还好。”
冯喆的回答简短凝练,吕操果然对冯喆点点头,就转向了尚静,笑笑的问:“小尚在做什么啊?”
冯喆注视了吕操两秒钟,见他不再关注自己,就重新坐下,视线投在档案上,耳朵却不自觉的听着尚静怎么回答吕操。
但是尚静一直没说话。
吕操呵呵的笑了笑,说:“工作很认真,好,好。”
吕操对尚静说的话几乎就是对冯喆说话的原版了,只是多了一个好字,省略了感觉怎么样。冯喆心想,吕操说自己工作认真,这还有情可原,毕竟自己的确在看资料,可自己坐在尚静对面都知道尚静这会在电脑上究竟干什么——尚静非常喜欢看小说,和牛阑珊屋里的电脑喇叭总发出电视剧人物的说话声不同,尚静看小说是很安静的——吕操站在两个桌子中间,能瞧不见尚静在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还说了两个“好”!
冯喆借着翻页,视线的余光扫了一下吕操,吕操的脸上仍旧带着笑,眼睛几乎全陷进肉里,有些看不见,他往尚静那边挪了几步,就到了尚静的身边。
尚静个头高,即便坐在那里,似乎也能够到吕操的胸部,冯喆坐在对面,就能从电脑屏幕顶上隐约的瞧见尚静的眼睛,他瞧见尚静的眼睛轻微的眯了一下,但仍旧没说话。
吕操这时已经到了尚静的身后,他前倾着身子,似乎很是关心尚静在看什么,嘴里嘀咕了一声:“哦,这样啊……”
冯喆以为吕操这下会指责尚静不务正业,但是他竟然伏在尚静身后,和尚静一起看起电脑屏幕来。
“怎么?”冯喆心里一惊,有些呆不住了,但是又不能就这样离开,他将放在桌边的笔用胳膊一扛,签字笔就掉在地板上。
冯喆弯腰去捡笔,眼睛从桌子中间的地方看过去,就看到吕操圆鼓鼓的肚皮隔着衣服紧紧蹭在尚静同样圆滚滚的臀部和细腰上。
竟然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也许一直这样。
冯喆捡起笔,在纸上划了几下,嘴里啧了一声,好像是笔不下水了,然后一脸平静的走出了办公室,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怪不得尚静一个办事员独自拥有一间办公室,而牛阑珊和花满勤却挤在一起,说什么尚静屋里办公用具多,原来都是借口,是为了吕操和她接触起来方便。
记得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留意到吕操看向尚静的眼神有些特别,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大胆,当着自己的面在办公室里磨磨蹭蹭。
尚静看来对吕操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必然不是第一次,那么,吕操和尚静这样,牛阑珊和花满勤,知道不知道?
冯喆忽然想骂人,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吕操和尚静在办公室里调情,视自己如同无物,那自己是什么?
真是他们俩母亲的,胆子也太大了,太明目张胆了。
不过,以前要花满勤和牛阑珊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的理由不太充分啊,处里之前也有空余的房间,那为什么不给两位副处长分开呢?
还有,吕操和尚静这样,为什么不去他自己办公室呢,那多方便,没人打扰……冯喆一时还想不明白。
冯喆在外面站了一分钟,他看到花满勤又朝政治处那边去了,就进到了牛阑珊的办公室。
牛阑珊今天却没看连续剧,冯喆进屋,她正在打电话,嘴里发出了:“嗯,嗯,唔,哦,回头再看看吧”这样的话。
冯喆转身就要离开,牛阑珊却已经放下电话叫住了他:“怎么又走?”
冯喆转身说:“不知道处长忙着,叨扰办公了。”
牛阑珊摇手说:“就是下面县的一个企业家,缠着让办点事,唉,不接电话也不行。”
下面“县”的一个企业家?一个县能有多大的企业家?
冯喆说:“那是处长善于联系群众,大家才容易并乐于和处长接触汇报工作,也是处长在老干处工作精湛,业务熟练,你看我,到处里这么久,只接到过一个电话,不过,还让人很难堪。”
“怎么回事?”牛阑珊对难堪一类的话题很感兴趣。
冯喆苦恼了一下说:“我也只在处长你这里说,那天,我终于接了一电话,我高兴的说:你好,老干处!人家到不乐意了,闷闷的说:哪能,哪有那么多‘处’让你干!”
“我一听就懵了,那边却挂了电话,我想,可能是我话没讲清楚,别耽误了处里的大事,于是就回拨回去,这下,对方一接通我就更加认真的说,你好,我这里是武陵市司法局老年干部处,请问你是哪里?”
“那边说:大哥呀,我错了,我不就拨错号码吗,你不用一会江湖一会政府的恐吓我呀,这老年干部处还采阴补阳呢?听你声音都嫩死了,这得怎么干才返老还童啊!您得有多清闲,还回拨追过来死缠烂打,干部哥,咱就悠着点呗,你放过我,阿!”
牛阑珊听完,捂住嘴就笑了起来。
冯喆在牛阑珊面前一直恭敬,没讲过什么过分的话,今天却因为尚静和吕操的原因,心里憋了一股邪火,就杜撰了这个故事。
这老年干部处简称叫就是老干处,有时候就容易让人发生误解,牛阑珊笑了一会,脸上泛红的说:“你呀,怎么那么倒霉。”
冯喆心说我可不就一直这么倒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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