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曾见过“懂事掌”汪大拿出过手,他也曾汪大总管交过手。
那是在数年之前,有“东南王”之称的“东南应奉局署理少宰”朱勔朱大人,进京述职,布先生带领门下三大与义子“青衣三秀”辰源、楚羽、柳生寒,专门过府拜会,闲聊之余,“青衣三秀”以后生晚辈的名义,分别于“东南王”麾下的高手讨教过招,受益匪浅。
“东南王”朱勔父子三代,经营“东南”,收刮民脂民膏,财雄势大,富可敌国,府内由此豢养了无数江湖亡命、武林高手,为其看家护院,其中不乏藏龙卧虎、高来高去之士。
朱勔父子,一向罔顾纲纪,无视君王。“东南王”王府侍卫的人数,也远远超过朝廷“吏部”、“礼部”、“兵部”所规定的权限,最高峰的时候,竟然多达三千七百之众,比“京师”真正的皇室王公的宿卫仪仗,还要排场、还要铺张。
朱勔在“东南”一带的鱼米之乡,为所欲为,即便天高皇帝远,僭越之举,各路御史、言官也时常上表弹劾,都被时任“三公”之一的太傅布青衣,一力压下。
三千侍卫高手里,其@②@②@②@②,m.↖.co□m中有结义兄弟姐妹八人,最为朱勔信重,他们分别为:王长棍、徐块记、王佬七、流能、谢光坤、谢大角、汪木生、赵泗。这八人的师傅“象牙山”名宿大家、“懂事掌”汪大拿,更为朱勔重金礼聘为大总管,是“东南王”府朱勔以下,一不二的人物。
“象牙山八义”很少集体出动、全体出面,距今最近的一次八人共同行走江湖,还是上番,朱勔嫁到“西门世家”的千金、朱敏郡主被“青龙会”护法“色魔”欢喜佛淫掠,八大侍卫一同出动,协助冷若颜在“寒山寺”,围剿淫僧。(参见《欢喜佛》卷)
朱勔与布青衣,相交甚厚,二人同是“太子党”的重要成员,一个在朝外、一个在朝里,遥相呼应,互为奥援。值此“青衣楼”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朱勔自然是倾力襄助匡正,动员了包括麾下第一高手“懂事掌”汪大拿和四位高足,进京行动。
楚羽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迅速的解决掉“东南第一怪杰”、“懂事掌”汪大拿!“云端大姐好。”楚羽面上不动声色,居然颇有兴致的打招呼道,“‘懂事掌’你也好。”
“懂事掌”汪大拿自视甚高,他两眼看天,连“哼”都未“哼”半声。
云端大姐的双眸,亮得像两盏明灯,除了有三分浓郁的愁色外,她的眼睛,就像“宠物店”猫狗的瞳一样闪亮、一样灵动、一样的懒倦。
楚羽心中估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式,对方云端这一行、加上“东南王”王府高手侍卫,大约有六十几人,自己是否能够有能力、有时间,作出密集而快捷的有力袭击,在敌人聚集大队兵力攻入之前,迅速摧毁或生擒了他们为首两人云端大姐跟“懂事掌”汪大拿?只要自己能成功做到这一,就大可转败为胜稳操胜券。
云端大姐的梨涡很深,她问道:“楚公子对云端与汪大总管的出现,必定感到相当意外,也定必格外震讶的喽?”
“还好,”楚羽冷笑道:“楚羽确实是没料到你们两位,一个千里迢迢的自‘东北’、一个不辞万里的从‘东南’,都急急忙忙的赶来‘京师’自投罗网,伸颈送死。”
“懂事掌”汪大拿目高于,望着楼,悠悠地道:“我们既然能来得让你毫无警觉,就能来去的令你束手无策。”
楚羽瞳孔收缩,沉声道:“汪大总管,你们‘东南’群雄,一定要趟这趟浑水?”
“真是很不好意思。”“懂事掌”汪大拿目光森然,语音也悠然地道:“我家王爷,受故人所托,替他照顾一个后生晚辈。”
楚羽只觉心跳急促,眼前金星乱冒,他手指那藏而不露的青色轿子,怒道:“什么故人所托?哪个后生晚辈?别躲躲藏藏的!出来照个面、亮个相吧”
“楚公子,莫急。”云端大姐顿了顿,然后,幽艳而忧郁地笑了,幽幽的道:“我正要给您介绍这位你的老朋友。”
云端大姐到这里,就有一个在出现之后,就一直守在大姐轿前,带着一个“钟馗”面具的中年汉子,几步上前,动作敏捷的掀开了那青色轿子的青色门帘——
黛青色的轿帘一掀开,安东野一颗心脏,几乎是飞出口腔之外,他忘形地大叫了一声:“辰源!”
轿帘打开,病骨嶙峋的辰源,没有先看楚羽、也没有看布烟卿、也没有看云端、也没有看汪大拿、也没有看其他的任何人……他第一个看到、唯一看见的,只有安东野。
辰源一见着自己这个风霜满面一身征尘的朋友,就笑了:“安东野!”
青色轿子的布帘,一给掀开,楚羽只觉自己就像折了翼的鹏鸟,完完全全实实在在地从遨游九空之上跌落在万丈尘埃里。
一种深刻如刀的恐惧、袭击。摧毁了他向来的骄傲,那是无穷的心结、无尽的阴影、无涯的噩梦!
——辰——源——未——死!
辰源还活着!
辰源又回来了!
辰源活生生的再次回到了大家的视线里!
他依旧那么的忧郁,那么的漂亮。他忧郁而漂亮的眸子,深情的看着面前那个眼珠布满血丝、威猛难掩疲惫的草莽汉子,喟息道:“东野,为了我,辛苦你了!”
安东野兴奋未平,当下即道:“终于见到你了,能看到你活着,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是啊!”辰源的语音,也变得激扬了起来:“我们终于见面了!”
然后,辰源与安东野,两个人一齐望向楚羽。
楚羽仍在做深呼吸,深深的呼、深深的吸,深深的呼吸:“大哥,我终于寻找到你了,加上云端和安东野自投罗网,我正好一次性,将你们这干狐群狗党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辰源与安东野对视了一眼,辰源道:“罢手吧,二弟!”
楚羽咄咄逼人的道:“让我罢手?我现在还能罢得了手吗?难道让我跪下来乞求你们饶过我?再,我根本就没有败!你们现在人在‘青衣楼’内,生杀予夺的大权,还操控在我楚羽的手中!”
云端大姐的长睫,对剪了剪,悠忽地幽幽问了一句道:“果真的是你所的这样吗?”然后她幽幽地悠忽问道:“辰源大公子‘死而复生’,你还以为‘青衣楼楼’的弟子,还都为你卖命吗?”
紧接着,她继续幽然的问道:“要是他们仍都愿意为你继续效命,你不是训练了一支精兵,叫‘一百单八杀将’的吗?现在这些精锐之师,人都到哪儿去了??嗯???”
不待楚羽回答,云端大姐又悠然地问道:“还有,你的心腹大将梁发呢?你的亲信干将孙财呢?他们人都到哪去了啊?”
最后,云端大姐再度悠然而幽然的连环追问道:“像你楚羽这种人,只为功名利禄,只顾背叛夺权,谁赏识提拔你,就没好下场;谁跟从效力你,便不会有好结局。当日你以‘楚戈寒’之名加入‘镇西军’,‘安乐侯’赵轻侯特别赏识你、信重你,你却为了立军功,不惜擅自越权、领兵杀良冒功,成就‘战神’赫赫之威名,反连累侯爷降爵罚俸,险些被皇族除名;再有,辰源大公子一手提携你,跟你义结兄弟,你又不安本分,弑兄篡位!像你这种反复无常的货色,你以为你的盟友援军,还会相信你!?仍会支持你!?再会力助你!?”
楚羽诧讶至极,他禁不住张大了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西北军’中那些事情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不为!”云端大姐鄙夷地道:“你的首席心腹大将梁发,本来就是‘西北军’的旗牌官,你们早年就是旧相识,他曾经利用职权欺上瞒下助你完成那桩鄙劣恶绝的‘冒功’事,而我早就收买了他,做我的眼线。”
楚羽张口结舌的道:“你……你……”他现在才知晓,自己把全部精力、火力和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有名气颇有名声的安东野身上,反而完全低估了云端这个奇女子。他抗声道:“你要对付我,却救了你的首号杀父大仇人辰源!”
“姑娘是救了他,”云端大姐柔柔地媚媚的笑道:“我若不救他,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插足‘青衣楼‘的太权?靠堂口的兄弟姐妹与你们血拼打硬仗?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堂口本已经多劫式微,再大动干戈,还能活下来几个人?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你们楼子里剩下的还会有谁?如果我们一楼一堂,互相残杀,元气大伤,那么,谁在渔翁得利?又对谁有好处?‘权力帮’正在虎视眈眈,‘富贵集团’亦正暗中招兵买马,‘高二党’更准备重整旗鼓,在这种大时局面前,能用脑子解决的事情,最好别动刀子。”
“呵呵,你以为你云端,是什么大家闺秀?还是什么名门淑女?倒底,也不过是个烂了帮子的破鞋,送上门的烂货,别装出一副玉洁冰清、秋毫无犯的矜贵德行!你娘云夫人,本就是骚狐狸投的胎,千人骑万人睡的**,云老鬼投军时赎了出来,生下你这野鸡窑子里下的杂种,我可比谁都一清二楚一明二白!”楚羽忽然破口大骂,更迁怒于辰源,脏话连篇的骂道:
“你算什么‘正人君子’?外面勾引着仇家的女儿,里面又诱惑着我的老婆,天底下不知羞耻的人,多了去的,倒是你为最寡廉薄耻的一个!”
布烟卿也不动气,只温驯地反问了一句:“你去年与我婚后,先后三次,与‘洛阳’城‘万花楼’名妓花想容私约幽会的事,真当我一无所知吗?”
楚羽冷晒道:“那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来投怀送抱,我可没叫八抬大轿请她过来自动献身,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