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斩忽然望着冷若芊,那种透着死亡气息的凌厉眼神,让少女只觉得一阵悚然。
只听屠斩直视着冷若芊,了一句话:
“我要杀光‘凉城客栈’的人,不管是五十个、还是五十一个,你们今天都必须死。你是杀害我七大弟子的主凶,我会让你最后一个死,慢慢的让你死。”
“大言不惭!”冷若芊问道:“你做的到吗?”
屠斩笑了。
冷若芊正觉得他笑得像一只横行的蟹却给人丢进油锅了煮了般的恐怖之时,突然屠斩就出了刀。
他一刀斩出,刀比风快。
他不是斩冷若芊,也不是砍花十八,还不是剁温十七,而是劈向蝶。
——堂堂一代武林成名人物,居然刀刀专门向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姑娘下毒手!
他这一刀,就犯了众怒!
怒叱连声中,看客中至少有十六人向他扑过来,至少有九人向他出了手,至少有七人要替那美丽惊惶的苗家女孩儿蝶接那致命一刀。
然而,屠斩的刀,就在那刹间,刀势却变了。
一刀变两刀,两刀变四刀,四刀变八刀,八刀变十六刀,然后是十六刀变八刀、八刀变四刀、四刀变两刀、两刀变一刀,最后突然收刀!
刀刀
刀刀刀刀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刀刀刀刀
刀刀
刀刀如风,血光暴现,惨呼此起,哀号彼伏,见义勇为的十六名客人中,中着了刀的有十一人,倒下的有九人,当场殒命的又有七人,另外两人血涌如泉,也眼见难活了。
原来,屠斩的刀是假意攻杀蝶、引蛇出洞,刀势陡变,一路急砍猛劈,一口气直杀倒了九个仗义出手的武林客!
这一手,不但狡猾如狐,更凶狠如豺!
屠斩回刀,沉思。
一时间,无人再敢近前,只有两名重伤者在地板上呻吟、挣扎、哀号、打滚,七名死者倒在血泊中,肠肚流淌满地。
这些死伤者,大多跟屠斩压根都不认识,他们只是出于义气、出于男人对女人的保护本能,然而他们都送了命。
“轰隆”一声,客栈外,打了一道惊天动地的闷雷,雷声恐怖。
看来,在这将暮未暮、将雨未雨的时分,“凉城客栈”日落之前,只怕难免有一场血风腥雨的大杀戮!
接连杀死杀伤十人的屠斩,杀意已凛,他横刀行了几步,回到他原来的座位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众人惊惶相顾之中,屠斩端起杯子,闭上了眼睛,往杯里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享受的嗅着茶香的滋润。
如果这个时候,有新客人走进客栈打尖投店,谁又会想到这样一个清逸休闲的品茗老人,刚刚不久之前,还杀了人、他的右手还挽着带血的屠刀、地上还趴着浴血悲号的遇害者。
这些受难者,可都是有农有商有文有武有父有母有妻有夫有儿有女有家有业的人,他们遇害了,而杀死他们的凶手,却在闲情逸致的品茶。
屠斩现在的神态,一不想来杀人的,而是向路过的一个长者,进客栈里讨杯茶解渴。
喝完了一盏冷茶,屠斩不自然的横了临窗而坐的一主二仆三名美少年一眼。
那妖艳美少年也在喝茶,他随随便便的坐在那儿,却隐然有一种傲视王侯的气概,或许他本身就是比王候还要高贵的王侯。
他美且俊,妖且魅,他喝茶的动作和神情,羞赦娇怯,好似把茶当作他的初恋,端着杯子的手也那么轻柔无力,仿佛每轻呷一口茶,都是跟情人打了一个招呼似的,好像客栈里发的事儿,跟他们毫不相干般。
两个少年仆者,一腼腆、一阴郁,他们在为主人殷勤斟茶倒水,拭汗熏香,好似浑然不知,刚才这里杀了人、流了血。
屠斩沉哼一声,又打量了东南角那桌客人一眼,就一眼,绝不多看。
那个精神不振的青年兀自沉睡若死,雷打不动;那个双面人仍自自导自演、自自唱;那位骄傲的少年,倒是好像发现了屠斩在注意他们,他举杯像对方示意,好像在敬酒一样、祝贺屠斩长命百岁大杀四方东成西就儿孙满堂一般寻常。
难道,这些人对眼前的血腥杀戮,早已见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家常便饭见怪不怪?
冷若芊脑海里念头飞转:“一个屠斩,已经够恐怖的了!难道这两桌人,是和‘杀人王’同一路的?看情形又不太像……”
冷若芊跟花十八的想法,又不相同,她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道理让牵累大家一起死,她这样的:“姓屠的,你要报仇,就冲姑娘一个人来,用不着杀光这儿全部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留在客栈里的人越多,造成的牺牲就越大,反不如希望这魔头网开一面放这些人逃生。只有活着出去的人,才能把这里的状况传出去,才会让“老字号”、“太平庄”、“花家”的亲友警觉驰援,为他们报仇,总好过留在这里一起断送性命!
“无辜之人,也必须死!”屠斩给出的回复,斩钉更截铁!
“为什么?!”人客里一个本来高大威猛而今却因惊慌失措而没有了半英雄气概、臂缠流星锤的镖师,站出来不忿的喝问:“我们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因为本王要拿你们祭刀,要为青龙老大立威。”屠斩喝完了茶,抹抹嘴,干笑道:“不杀光你们,就无法树立我们青龙老大一统武林、君临天下的不世之威!”
花十八怒道:“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权力帮’一班高官雄霸作风阴沉,‘富贵集团’那些王侯内戚手段傲岸,都不及你们‘青龙会’这些走狗不分青后皂白、乱杀无辜!”
“走狗?”屠斩怒笑伴着长空一道惊雷道:“我是青龙老大的走狗不假,你们还不是一样做着冷北城的走狗?!”
“那不一样!”花十八怒斥反驳道:“我们‘凉城客栈’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赚钱养活自己和家人的!我们接的任务和单子,杀得都是贪官污吏土匪恶霸,从不伤天害理,而你们,恃强凌弱巧取豪夺视人命如草芥无恶不作,我们跟你们,完全不是一类人,请不要混为一谈,请不要侮辱我们!”
“屁话!”屠斩不屑一顾的狞笑道:“骚娘们,你别扮名门闺秀假清高了!死在你床上的书生、男童,还在少数吗?这世间,不就是弱肉强食优胜略汰有刀就是王想杀谁就杀谁吗?”
忽听有人“嗤”的笑了一声,惹得屠斩厉目一扫,才发觉嗤笑者竟是那贵介公子美艳少年。
就听另一个腼腆害躁的清秀少年,娇滴滴、怯生生的问道:“主子笑什么?”
妖魅公子掩着艳薄而弯弧的丽唇,窃笑道:“就没见过杀人只动嘴不动刀的?”
这话明显是嘲笑屠斩的,屠斩不禁震怒,他一怒,他的刀,便惊起了杀人的寒芒。
冷若芊等人也暗恼:这个邪魅贵公子,好像惟恐天下不乱生怕就怕屠斩不动刀杀人似的!
屠斩一字一吐的向三个美少年讲道:“一会儿你们会死得极惨极难看!”
腼腆少年仆者低下了头,显得更羞怯。
阴郁少年从人抬起了头,显着更阴郁。
邪魅公子笑了,出人意表更出人意料的只了声:“谢谢。”
屠斩也笑了,笑得十分狞狰百分难看千分恐怖:“你们三个相公都美的很,我想一个一个操够、玩够你们,才让你们舒舒服服的去死。”
“好。”妖魅贵公子愉快的笑着,但眉心却突然闪过一抹赤红:“很好。”
那害羞少年也附和的羞涩笑道:“太好了。”
那阴郁少年眯着眼睛,笑如豺狼的道:“简直是好极了!”
显然,他们都十分服从、顺从妖艳美公子的意思和意愿,恐怕主子就是地上的一坨屎好香,他们都会奋不顾身的抢过去啃几口还要交口称赞美味绝伦。
突然间,屠斩出刀——
他现在的位置,距离客栈大门足足有十七尺之遥,可是他一出刀,刀光就已到了门口!
那个方才出言喝问外厉内荏的臂缠流星锤汉子,趁着他们对话悄悄潜到门口,正欲要冒险溜出去,但刀光过处,就身首异处!
又杀一人后,屠斩还打不忘清人数道:“还有四十一个!”
他话还未完,又有两个人,已一个狂叫、一个怒嘶,分别各往东、西两个窗口没命的飞窜而出。
窗外已黄昏,天色昏暗,雨淅沥沥的下着。
刀光一闪、又闪,屠斩依然在桌边端坐不动,但分两头逃亡的两人,东边一个突然顿住,一道血线由左肩至右胁、蓦然喷出,人也斜断为两截,向两边歪倒;西边那个人轻功很高,逃得很急,竟给他能一口气掠出窗外,不过他逃出客栈后,才惊然发现自己窜出窗外的只是他上半身而已,他早已被屠斩拦腰一刀两断,他的下半身还留在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