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的脸红到了耳根,他一向是个害羞的人。
荻花,江水潺潺。
血鸢尾伫立江畔,静静的看着寂寞、芦苇和他。
墨黑抿紧了唇,唇红得接近艳丽的颜色,很少男子的唇能那么红。他双颊很红,红的有绯。
他艳丽的像个女子,可是他偏偏却是个男子,一个很大丈夫的男子汉。
血鸢尾忘不了就在方才,就在这“白猫河”畔,她和姐遇受包围伏袭,他却背负着手,在看壁上的泉流,喃喃到一句:“这不对,不对!古诗有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现在这水流是有了,淌下的不过涓涓细瀑,岂有诗中气势!”
她在受袭,他却在吟诗、观景、神游物外!
就在她气他眼中无她:“只待能把这干宵击退后第一个便把这书呆子杀了!”心中刚起了誓愿,墨黑就突然回身、出招,把来自“酸江”上的“水妖派”水妖一群人打得落花流水,作鸟兽散。
取胜了之后,血鸢尾不服他,持鞭要跟他比武,布墨黑不屑的收了“墨剑”;她不罢休,挥鞭“追杀”了过去,他随手折一枯枝跟她交手,两人从山上打人潭中,给瀑布淋了一身浑湿。
然后,忽然之间,墨黑收手不打了,背过身去,步人瀑中,仰首迎瀑,大声喘息;她大为愕然,再后才明了,自己全身湿透,曲线尽露,玉体隐现。
每次想到这里,也不知怎的,血鸢尾都不禁有些脸儿红,心儿跳。
墨黑开始后悔管这趟闲事,他本来是一个不但容易害羞、而且好打不平的人。
——塞北“梅花镖局”总镖头“朝天一棍”梅添丁,一直行侠江湖,老来体衰,却遭敌手暗算中毒,加上身患重病,他的对头“富贵集团”大佬“七星堂”总堂主“念气无双,铁面通判”沉中侠,派出“破军分堂”七名杀手,要灭绝梅氏全家。梅添丁病重力孤,正可谓除死无他。墨黑却在这时挺身而出,“七星堂”五次暗杀梅添丁不逮,却让墨黑杀四伤二擒一,瓦解了“七星堂”的狙杀行动;
——“天下第一快剑”舟行早长街一怒拔剑,杀死了强抢民女的大太监童贯座下“十三太保”里的老幺石白眉,童贯怀恨在心,施技诬陷,将舟行早收押充军,半途予以截杀。墨黑听到消息,马上赶去保护舟行早。结果挡掉了三次”杀人作坊”魔爪的狙杀,把舟行早救走;
——另一次使他名动江湖的是决战“猛鬼庙”之役。
“铁胆御史”龙傲骨是个廉正耿介的好官,向来敢作敢为,不畏强权,遭权相蔡京诬告,依然持正行事,不畏不惧,于是蔡京暗中指使义子公子明的外围势力“猛鬼庙”高手,将龙傲骨劫持绑架,并是流寇所为,并将之挟持至“猛鬼庙”私自刑死。
墨黑悉闻此事,马上插手。
他截住了已经胁持了龙傲骨的“猛鬼庙”两大庙祝:“酒鬼”和“饿鬼”,大战两百回合,格杀了“酒鬼”,“饿鬼”却带人质退回“猛鬼庙”。
“猛鬼庙”是惹不得的!况且,他们还有权倾朝野的蔡氏父子撑腰!更何况还要身入虎穴!
可是墨黑不理这个!不好惹,他偏要惹!
他直捣黄龙,独闯“猛鬼庙”:血战“色鬼”,杀了“色鬼”;恶战“气鬼”,杀了气鬼;力战“饿鬼”,杀了饿鬼;决战“猛鬼”,斗了两天两夜,最终迫使筋疲力尽的“猛鬼”自动放了龙傲骨。
这些都是墨黑的战绩;而且都只是战绩之一、之二、之三而已。
这次,墨黑得知“血河派”遗孤申屠红因掌握到了权相蔡京谋反的证据,“权力帮”派出“六公子”之一的“摧花公子”公子明,欲将申屠姐加以杀害。就在“水妖派”、“夜魔堂”、“猛鬼庙”、“山怪帮”的杀手们铺天盖地的、都要搜捕追杀申屠姐的时候,他就义不容辞,挺身而出,要保护她到“凉城客栈”去。
北城冷家,已经接受了申屠家多达八千两纹银的托保。或许别人容不下申屠姐主仆,冷家却敢架这个梁子。
只要一旦进入“凉城客栈”冷家的势力地带,加上他们在官道上和武林道上都有“特殊关系”,就算“摧花公子”公子明和“妖魔鬼怪”这东北“关外四大黑道组织”再张牙舞爪、横行无忌,恐怕也不敢在北城头上动土。
可是,只要人未到“塞北”,“凉城客栈”的高手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在沿路确保这申屠姐的安全。
于是,墨黑决定要仗义管管这件事。
只要一路把申屠姐送到“塞北”一带的“咸岭”上、“香村”外五十里的“臭洞”,就自有“凉城客栈”冷家的人来相接。
“臭洞”就在“香村”附近;“香村”处在“咸岭”北角;“咸岭”地接”北凉镇”,那一带已属“凉城”的势力范围。
“杀手之王”冷北城已派出“凉城四美”之中的冷若雅和冷若芊来接应申屠姐。
早年申屠姐的父亲“血河龙王”申屠鳖修炼邪功走火入魔,滥杀无辜,“血河派”弟子几乎被他屠戮一空。
时年一十三岁的冷北城第一次出手杀人,目标就是申屠鳖。申屠鳖理智尽失,劈死娇妻之后,就连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幼女申屠红也要一起掐死,潜伏在“黑龙江”寒冰水底十个时辰的冷北城此刻一跃而起,纵上龙舟,将申屠鳖刺死,也救了申屠红一条命。(参见《大风旗》第三章)
如果没有冷北城的那次出手,就不会有今天的申屠姐。
“血河派”的人几乎被申屠鳖杀光了,不满周岁的申屠姐是由一个叫“姬北命”的十二岁帮中少年抚养带大的,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血鸢尾”的丫鬟,曾经独霸东北黑道、辉煌一时的“血河派”,如今只落得剩下三个孩子的凄凉地步。
长大成人后的申屠姐,在一次收拾父母的遗物时,不经意的发现了父亲申屠鳖与当朝右相蔡京的一封密函,里面涉及到了大宋朝廷存亡安危的机密。
在与“师父”姬北命商议之后,年仅十五岁的申屠姐决定去当地衙门告发奸相的谋朝篡位的阴谋。
“黑龙江”知府“铁面判官”谈大洲乃是“权力帮”七十二门生之一,原本就是蔡京布置在东北地区的心腹爪牙,此人面粗心细,一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一定将奸相谋反“证据”送去京师呈给皇上御览、为国除此大害;一边使心腹手下连夜快马加鞭密报恩师蔡京。
在得到恩相指示后,谈大洲果断将申屠姐下狱。幸而姬北命事先留了心眼,交上公堂的只是一封誊写的假书信。谈大洲事师多年,蔡京的笔体如何不识?诓骗不成,便即威逼,威逼不成,又来利诱,申屠姐主仆年纪虽轻,但也知道那封蔡相手讯事关重大,更关乎着主仆三人的性命,是以,无论谈大洲如何软硬兼施,申屠姐就是不肯交出来。
百般无果之下,谈大洲知府只得厚着脸皮去求教于奉养父蔡相之命来督办此事的“摧花公子”公子明。
公子明当时一袭锦袍,长身玉立,正在知府大人府上的长廊,逗趣精美鸟笼里的美丽金丝雀,谈大洲的几房打扮花枝招展的妾和两个女儿、三个儿媳在一旁陪着笑。
公子明相貌极美,极爱女色,在府中短短盘衡半月,谈大洲的妻妾、女儿以及子媳都被他淫个遍,甚至府里稍有姿色的丫鬟、奶娘也没放过。谈大洲虽然头上绿油油好大一片,又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但畏惧其靠山蔡京的权势、更忌惮于公子明的心狠手辣,也不敢稍显不快。
在听完谈大洲罗里罗嗦的汇报后,左拥右抱的公子明剑眉一挑,突然一弹指,凌空打开挂在廊柱上的鸟笼。谈知府吓得双腿一软,和一大群妻女趴跪在了地上。
看着出笼云雀振翅飞出高高的院墙,公子明嘴角泛起一丝微微的冷意,高深莫测的了一句话:“圈在笼子里的鸟儿,就不好玩了。”
谈大洲马上会意,立刻释放了“血河派”三少年。
申屠姐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牙行”立即变卖“血河派”名下所有的产业,带着铁证“手讯”通过“凉城客栈”转去“京师”告御状。
在墨黑的印象里,姬北命有些少年老成,话不多,惜言如金,但每言必中;还有就是那个叫“血鸢尾”的丫头,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俏生生的,美丽丽的,自有一种迷煞人的甜,动时像一扭扭旋出来的活水,静的时候就像一潭清水,映着月。
她身边的那位申屠姐年纪很轻,走路、话、笑时也很轻。她紧紧跟在血鸢尾身边,喊她姐姐,寸步不离。
血鸢尾待申屠姐极好,无微不至。但她对其他的人就极顽皮、俏皮、皮皮,皮的就如同她怀里的那只波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