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永平常穿的衣服都不怎么合身,今天难得穿上使节的服饰,衣服紧凑贴身,面料精致光滑,他反而不自在了。
“将军,这衣服好紧啊,是不是了?”
名扬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刚好。你子就是穷命,穿不得好衣服。以后多见见世面,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都不在话下,以后别把自己穿得吊儿郎当的。”
任永欣然头,紧紧跟着名扬的步伐。
名扬前去拜访的,是袁术的另一名谋士,名叫阎象。在徐州时,名扬之所以要准备三天时间再出发,是为了提前派出人手到寿春打探几个重要人物的消息。他知道这些人,不用向任何人打听,直接从脑子里提取就可以了。
袁术手下的谋士战将,名扬都安排了眼线。什么杨弘、阎象、李丰,还有纪灵、张勋、桥蕤、乐就等人,名扬早在来寿春的路上时,情况就了如指掌了。
杨弘、李丰是袁术称霸甚至未来称帝的积极拥护者,阎象则一心希望袁术能够匡扶汉室。自从韩胤离开寿春出使徐州,阎象就告病在家,闭门谢客,也不去议事。名扬派出的眼线化作给阎府送粮食的农民,打探到阎象的意见与袁术相左而被袁术训斥,他心灰意冷才称病不出。
名扬知道阎象是一个精明强干的能吏,袁术处理日常事务还要依靠阎象,所以阎象只是暂时失势,一定会再起势。只要善加利用,阎象这种“正统主义者”一定会帮上大忙。
阎象正在书房看书,突然听闻徐州来的使者前来拜访自己,非常意外。他本不想见,听家丁传了名扬的一句话:“温侯素以匡扶汉室为己任,久闻阎大人贤名,特遣在下拜访。”算是到心坎里了,改变了主意,请名扬入内相见。
名扬在会客厅见到阎象时,阎象还专门换身比较随意的衣服,在外披了一件外套,做出一副病容,掩饰一下。
名扬也作出关心状,问候阎象:“阎大人身体欠佳呀,在下实在冒昧。”
“还好。将军远道而来,不辞辛劳却第一个来拜访在下,在下实在感动。若是不能相见,便大大的失礼了。”
“临行前我家主公嘱咐在下,一定要来拜访阎大人。我家主公志在匡扶汉室,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天下人都骂他,在下却非常尊敬他。他因为不断寻找救国的方法,才先后屈身于丁原、董卓、刘备等人屋檐之下,经过时间的检验,这些人都被证明不堪大任,我家主公自己起兵对抗曹操。他常一定要还世人一个统一强盛的大汉帝国。”
这些话名扬都是在阎象门外花了十分钟想好的。倒也不难,这种事情他经常在公司会议前做,好多事情换个法也很有道理。名扬顿了一顿,继续:“此次我家主公想和袁公结秦晋之好,实话,就是因为袁公既拥有强大的实力,又拥有远大的志向,我家主公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匡扶汉室的坚强后盾。”
阎象:“温侯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们两家结盟,就会是当今天下最强的势力。”
“但我家主公有忧虑。”
“什么忧虑?”
“袁公的志向恐怕不只是匡扶汉室,而是吞并天下。我家主公若是与有这样心思的袁公结盟,就无法预知袁公何时会在我们背后捅一刀了。”
阎象:“我家主公名门之后,世代忠良,袁家以匡扶汉室为己任,作为袁家嫡子的主公绝对是遵守的。况且袁家为汉室付出了那么多条人命,还不能彰显我家主公的忠诚吗?”
名扬:“匡扶汉室,恐怕是阎大人的自我安慰吧。”
阎象叹口气:“只是有人挑拨,主公他并无叛逆之心。”
名扬:“以在下愚见,两家联姻,于徐州是坚定我家主公的信念,于淮南是坚定你家主公的忠心,是一件好事。在下会促进两家的联合,也需要阎大人多多帮忙。”
“一定。”
名扬告辞离开阎府,回到官驿时,韩胤已经在官驿等候多时。
“韩大人又来了?”
“在徐州时承蒙金将军关照,来到寿春,在下当然要投桃报李了。”
“韩大人言重了。”
“不这些客套话,在下在寿春最好的酒楼金香阁摆了酒席,就咱俩,去喝几杯。”
“在下也不推辞了,多谢韩大人款待。”
“哎,少废话了,走吧。”
到了酒楼,两人进了一个隔间,尽情畅饮。两人推杯换盏,谈天地,就是不提联姻这件正事。
名扬心里清楚得很,韩胤故意不提。他也就不问。
宴后,韩胤送名扬回到官驿,临走前,他对名扬:“明天中午主公在刺史府设宴款待将军,到时在下来接将军。”
第二天,韩胤按时来到官驿接名扬。名扬带了任永一名随从,来到刺史府,议事厅早已经布置成宴会厅,而大厅正上方坐着一个气势不凡的中年男人,一身华服华冠,颇具贵族风韵。这正是袁术。
袁术仪表堂堂,即使人至中年,也可以被称为帅哥一枚。由于原来名扬心目中的袁术诡计多端,心术不正,他印象中的袁术应该是一个阴鸷的人,不过现实截然相反。话袁家的基因是很正的,袁绍、袁术兄弟两人在朝野呼声名望都很高,除了出身名门外,长相也是一张好牌。
名扬向袁术行礼,袁术请名扬入座。
袁术询问了一些旅途上的事情,关心了一下名扬来到寿春的起居,像一名长辈关怀晚辈,却没有提及联姻的话题。寒暄过后,午宴开始。
参与宴会的淮南文武官员很多,坐在前排的估计就是淮南的重要人物。
韩胤负责给名扬介绍,他拉着名扬从首席开始介绍。文官里杨弘早已认识,名扬和他简单地相互打了招呼。李丰也是袁术的重要谋士之一,他客客气气地端起一杯酒敬了名扬一杯。李丰笑着:“金将军竟然这么年轻,出乎在下的意料。想必曹操也很意外,输给了这么年轻的对手。”
“李大人过奖了。”
“不止我惊讶,纪将军肯定也很吃惊。”
顺着李丰指的方向,名扬回头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已经举着酒杯站起来了。韩胤介绍道:“这是纪灵将军。”
“纪将军,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的什么鸟客套话,将军以少胜多的两场大战我都听过了,佩服万分。”
“上将军是老将了,统帅千军万马的帅才,我们这样的马前卒何敢与上将军相比。”
纪灵硬是拉着名扬喝了三大杯,才放名扬过去。韩胤又领着名扬和之后的多名将军认识并喝酒,直到最后一位。
这一位将军年纪很轻,相貌英俊,身体健壮,两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不凡之人。韩胤介绍道:“这位是孙策将军。”
韩胤的话音刚落,名扬就激动地握住孙策的双手,上下打量孙策。这可是未来的一代霸主,有幸能够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看到真人,这才是最真切的孙策。
孙策被名扬的热情吓了一跳,低声:“金将军?”
名扬收回手,不好意思地:“久仰久仰。”
“在下无名卒,怎受得起将军抬举。”
“你马上就会名扬天下的。”
韩胤和孙策都略微吃惊地看着名扬,似乎觉得这种评价有些份量又有些不可思议。名扬笑道:“姑且听之。来,喝酒,喝酒!”
一杯下肚,名扬低声对孙策:“改日,专请将军一人。”
孙策受宠若惊,忙拱手称谢。名扬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袁术的这帮文武官员都极具口才,这帮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够当着满堂宾客吹牛拍马,而且理直气壮,如同得是一句真理不可辩驳。名扬听在耳中,心里笑个不停。整个宴会如同一场相声大会,包袱迭出,笑料无穷。
直到宴会结束,每一个字与联姻相关。
在徐州,吕布用装病的方式避免了与韩胤过早地商谈联姻一事。如今,应该是同样的道理,袁术还不想这么快谈出结果。那名扬就先等着,看看他是什么主意。
结果一连四天,每天袁术都大摆酒宴,每场酒宴主题还不一样,不知是故意所为,还是无意谈起。
第一天是夸赞袁术英明神武,第二天是回忆往日的腥风血雨,第三天是感叹淮南创业艰难,第四天一帮牛皮贩子开始吹捧吕布。
什么吕布天下无敌,什么吕布救世英雄,什么吕布一骑当千,什么吕布专克曹贼。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终于名扬打断了一名官员的忘情歌颂,向袁术行礼,:“不知袁公认为曹操如何?”
全场鸦雀无声,都看向袁术。
袁术在这几天的宴会上,也没有多什么,只是笑微微地听他的手下满堂胡。突然徐州的使者问自己问题,倒也不慌不忙,缓缓坐正身子,:“一时枭雄,过眼云烟而已。”
“哦?曹操如今坐领四州,虎踞中原,挟持天子以令诸侯,在袁公眼里竟只是过眼云烟,袁公的气魄当真令在下佩服。”
“李傕郭汜是软骨头,当年中原的那些诸侯们都是软骨头,刘氏子孙都是软骨头。曹阿瞒区区几万人马竟然侥幸夺得中原四州,挟持了天子,命相当的好啊。那个刘备,从我认识他时,就看出他徒有其表,言行不一,天天喊匡扶汉室,一旦形势不对,就去投奔曹操。庶子袁绍,只顾着吞并地盘,丝毫没有把天子放在心里,都是群软骨头。”
袁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恨不能马上提兵北上,攻陷许昌,救出天子。
名扬心里对袁术嗤之以鼻,和上面提到人相比,他的结局反而最为悲惨。名扬:“那我家主公岂不是和他们一样?”
“这怎么会一样?温侯前有诛杀董贼之功,后有击败曹贼之战,雄踞徐州,是现在最有实力拯救天子的诸侯,曹操最怕温侯,岂能和那些鼠辈一样?”
名扬笑道:“袁公过誉了,我家主公常,袁公才是曹操最恐惧的人物。”
袁术:“在下有心杀贼,可淮南及江东牵制力量太多,需要先清理一下后院,才无后顾之忧。”
袁术趁机了很多,当年吕布夺得徐州,就是他牵制了刘备让吕布有机可趁。还有因为淮南当年提供粮饷,吕布才渡过了在徐州最艰难的第一年。这就因此有了两家联姻的约定。
这是这几天来第一次提到“联姻”二字。
道这里,袁术问侍从:“公子呢?”
“在府中呢。”
“叫他速来。”
不一会儿,袁术的长子袁耀来到会客厅,袁术要袁耀给名扬敬酒。袁耀倒是继承了袁家的帅气,长得一表人才,单论长相,不辱没吕家姐。名扬多看了袁耀几眼,将他的相貌记在心里。
之后的宴会,话题又是无关紧要的话题。事情没有什么进展,一连四天的酒宴,也让名扬颇为疲惫。
回到官驿,名扬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
他无缘无故想起了貂蝉对他的一句话:“将军懂得‘风情’吗?”
风情?人各有各的风情,你有一样风情,我也会有一样。名扬想到此处,一时心痒,找来一根木炭,在一张白布上将袁耀公子的相貌画了出来。
名扬从学习绘画,素描是基本功,虽然多年不画,但重新拣起,水平只是稍有下降,画出的袁耀与真人很像。
鸢尾起初很奇怪,不知道名扬在做什么,在一旁看到一副画像完成,一连惊讶。
“大哥,这是画画吗?”她哪里见过素描,自然是稀罕得很。
“是啊。”
“这是谁?”
“袁家长公子。”
“大哥能画出奴婢吗?”
明言伸了个懒腰,:“我累了,不想画。”
“哦。”鸢尾略显失望地要离开名扬的房间。名扬一把拉住她,让她坐到榻上去。
“画你,事一桩。坐好不要动。”
“不能动吗?”
“当然不能动,一个时辰,不准动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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