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的王府矗立在中山城的中心的一座山冈,当初的设计者利用山冈的山坡建造了雄伟的台阶,又利用错落的地势造就了可以俯瞰全城的宏大王府。如今只剩下残缺的台阶和山冈上的残垣断壁。
公孙瓒一进城就来到这里。名扬听城里有这么一处“风景”,自然有心来瞧一瞧。
经过几代“推恩”,刘氏亲王的势力被中央政府削弱到了极致,诸侯王经过数代的繁衍,分而化之,逐渐消亡。从这个王府的废墟来看,中山王曾经也盛极一时,如今不复存在。他的子孙在哪里也不得而知,但至少还有一个刘备肯承认自己是中山王之后。
当然,他也许承认的是汉室之后,至于是哪个王的后代并不重要。
有校尉来请示公孙瓒中军如何扎寨,公孙瓒想也没想就下达命令:“今晚就住在这座王府里了。”
校尉以为听错了,他向四周看了看,:“主公,这里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不如去府衙吧。”
“我的命令你没听懂吗?”公孙瓒冷冷地看了那名校尉一眼。校尉赶紧闭上嘴巴,退下去传达命令去了。
公孙瓒回头见名扬正在仔细观察一根断柱,就走过来,:“这就是玄德的祖屋,可惜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名扬抬头,笑了一笑,道:“我在洛阳去看过皇宫的废墟,比这个要更震撼。连天子都朝不保夕,一个诸侯王又能怎样。”
“洛阳啊,被董卓烧毁后我再也没去过,现在的皇宫废墟我也从来没有机会去看一眼。那场大火就在我们眼前烧起来的,除了孙文台,我们谁都没有进去。来也挺可惜的。”
中军扎起了帐篷,起了篝火,在王府的废墟之上安营扎寨,度过这个夜晚。
郭嘉回来后就和名扬同住一帐,名扬把榻让给了郭嘉,自己打地铺,郭嘉毫不推辞,欣然接受。
熄了灯,两人各自躺下,但都没有入睡。黑暗中,传来郭嘉的声音:“要继续打下去吗?”
名扬:“幽州军只有一鼓作气击溃袁军,才有希望获胜。只要给袁绍喘息的机会,他就能反败为胜。”
“你们在攻城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情报。”
“嗯?”
“袁绍到冀州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就到冀州了。如果幽州军急需进攻冀州,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名扬叹了一口气:“那也没办法。”
“还有一个情报,逢纪从东面进攻幽州,已经接近容城了。”
名扬不话。黑暗中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郭嘉接着:“其实你知道以幽州军的实力,根本打不赢这场战争。你强行推着幽州军前进,不定会害了他们。”
名扬长时间保持着沉默。郭嘉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应,于是问道:“你睡着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话?”
“我不可谓不努力,也不可谓无实力,为什么我总会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就要面临失败?”
“你还在为徐州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止是徐州的事。现在不也是吗?”
“你是成功的。时间一到,我们就要回许昌去了,失败是留给公孙瓒的,是他不自量力,总是穷兵黩武,做他的霸王美梦。逆他的人,刘虞就是最好的例子;帮他的人,你马上就会成为例子。”
“一走了之,怎么可能?我会留下骂名的。”
“你真是有意思。”
名扬翻了个身,:“不了,睡。”立刻安静了下来。郭嘉也不再言语。
第二天,幽州军在城内收集物资,做出征的准备。
公孙瓒也没有什么事情,允许名扬到城中四处走走。名扬邀郭嘉一起出去,郭嘉:“反正也没什么事,一起走走也好。”
两人进入城中的街市,由于战争老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毕竟这些年,冀州百姓都处于袁绍的统治下,袁绍的官员们向百姓们宣传幽州兵都是来自北部边境的野蛮之徒,老百姓们见幽州军攻进城来,自然极为害怕。
城中大街道都是幽州军士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神色懒散。有些士兵很是倦怠,躺在路边睡觉,有些士兵倒是醒着,但是有喝酒的,有赌博的,有发呆的。幽州军长时间奔波劳顿,士兵们都很疲劳,松懈下来就会是这个样子。
街上除了军人,没有其他行人,四处的风景非常枯燥乏味。名扬和郭嘉散着步,两人也不话。路边的士兵们看见郭嘉,本来全部是一副惺忪的模样,全部振奋了精神,伸头来看,窃窃私语,议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名扬笑着低声:“早知道就不和你一起出来了。太不低调了。”
郭嘉笑道:“我早就习惯了。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他正笑着,突然表情凝固了,望着前方,反而后退了几步。
名扬很奇怪郭嘉的反应,也将目光转移向前方,只见军人夹道的大街上,走过来几个与这个场景很不协调的人。他们的衣饰虽然朴素,但一眼就可以看出布料的考究。
名扬正想再仔细看看那几个人的面容,郭嘉:“我不方便见他们,先走一步。你不要提我的事情。”罢转身离开。
名扬从来没有见过郭嘉如此慌张,看来来者不善。郭嘉迅速消失,名扬扭头去看迎面走过来的那几个人。待他们又近了一些,名扬也大吃一惊。
他认出被围在当中的那个人了,那个人就是名扬许久不见却朝思暮想的兄长,向东望。
“大哥。”名扬走上前,大声打招呼。
向东望听见喊声,向名扬看去,也是一脸惊喜,大步向名扬走过来,一把握住名扬的手,喜不自禁:“兄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
“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战火烧到冀州境内了,冀州对我们来非常重要,上面就指派我来看看情况。”向东望上下打量名扬,摇头,“与上次在寿春见面相比,兄弟瘦了不少。北方毕竟是苦寒之地,饮食生活都适应吧。”
“大哥知道我在幽州?”
“当然知道,北燕社的兄弟们早把情况通报给我了。”
名扬拉着向东望的手,:“咱们也别站着话了,找个地方坐下聊。”
找到一处僻静之处,是路边的屋檐之下。名扬和向东望席地而坐,跟随向东望的其他人围在四周,像保镖一样,负责警戒。
“幽州军势如破竹,袁绍的压力很大。他已经下令封锁我们的商路,不准我们再继续向幽州供应物资。”向东望,“一旦断了商路,幽州也危险了。”
名扬默默地头。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他承认幽州危在旦夕。
向东望继续:“听你和曹丞相有约定,要按时返回许昌。还有多久到期?”
“半月不到,我就该动身返回了。”
“我很好奇,公孙瓒会放你走吗?”
“不知道。不过,他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你早知道会这样,何必当初要帮他一把。要知道,公孙瓒此人刻薄寡恩,不记恩情,锱铢必报。”
“刘皇叔都能不计前嫌,让我来助他一臂之力,我与他又无恩怨,不必要他记住恩情,只要他到时不为难我就好了。”
“你们接下来要继续进攻冀州吗?袁绍的中军已经在冀州布防了,公孙瓒恐怕再难前进一步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名扬的语气里已经没有多少自信。现在真的是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向东望拍拍名扬的肩膀,:“兄弟,一定要保重自己,完好无缺地到许昌去,到时大哥我去找你,喝个不醉不归。”
“多谢大哥。”
“不过,实话,幽州军虽然连胜,但处境反而很危险,我担心你的安危。你刚在徐州经历了一场生死,又跑到幽州来趟这浑水,何苦呢?我还是那句话,兄弟,跟我走吧。”
名扬笑道:“多谢大哥,等天下战火平息,我去找大哥享受太平日子。”
“今日见到兄弟,实在不舍,真想多聚一下。”
“可惜不日将会开拔,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大哥多叙一下。”
“我今天就会离开中山,无奈幽州军封锁成门,我正在找路子。没想到碰到你,你得帮我这个忙。”
“没问题。”
两人起身,开始走动。向东望本来就是要出城去,路上遇到名扬,叙一番之后,继续上路。向东望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留在乱军之中恐怕会有危险,名扬不敢久留他,心想必须快些送他出城。
名扬和向东望朝着城门方向走去,路上还在继续聊着。还没到城门,路上就被幽州士兵设的哨卡拦住了。名扬发现绕路就太远了,于是对守卫的士兵明身份,向穿过去,士兵认识金名扬,但他不敢让名扬过去。
负责守卫的几名士兵,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难色,都不肯让开一步。
名扬正在盘算该如何劝服这几名士兵,突然前面的民居里冲出十几名士兵,抱着大包包,还有几个老百姓,看样子是家中的主人,哭喊着拦腰抱住他们。
一看就是在抢东西。名扬又抬头向更远处望去,果然好几户人家都被幽州士兵闯入,正在抢劫。
名扬瞪着守卫的士兵,吼道:“是谁的命令,叫你们抢东西?”
士兵被名扬吼得心中生畏,故作镇定地回答:“主公下令,征集粮草,非常之时,当然要用非常手段。”
“哪个教你们的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抢粮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也他娘的干得出来?”
士兵也怒了,不再顾忌名扬的身份,向名扬喝到:“我们奉命行事,你虽然是将军,却管不到我们。想管,找主公去。”
名扬大怒,一脚踹了过去,把那个嘴的士兵踹飞出去十几步远。其他的士兵见状,立刻举起手中的长戈,把名扬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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