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一看气氛有些僵,连忙走上前笑着劝道:“咱们就别为难学涛哥了,他确实不能收徒,大伙儿想想,他自己都拜了师傅,既然有了师门,这种收徒弟的事怎么能擅自决定?”
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大伙儿有了这个台阶下,脸色稍霁。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咦”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道:“周支书,为啥你喊涛子叔叫哥?明明咱俩年纪差不多啊!”
“就是,刚才我就想问了。”
“这么称呼,咱们不是比周支书差了一辈?”
“这怎么行,必须让周支书改口!”
一番插科打诨之下,大伙儿把刚才发生的一幕彻底抛在了脑后。
山林中奔波了一天,众人都有些倦意,一番嬉闹之后,有些讲究的三两相伴去小溪边作睡前的洗漱,另有一部分则干脆直接进了帐篷,倒头睡下。
在山中过夜,其实是件比较危险的事,所幸虞山的猛兽并不多,尤其是这么些年从未出现过狼群,再加上有白毛四只体型硕大的黑背犬在一旁看守,所以大伙儿睡得还算踏实,但守夜却是必须的。
周诚作为村委干部,这次打猎的组织者,自觉责任重大,当仁不让的担负起守夜一责,梁学涛去小溪边洗了个脚,又擦了把脸,然后转身举步往篝火旁走去,耳边突然响起白毛几个的狂吠声。
梁学涛当即足尖一点,几个起落到了近前,这时一个黑黢黢的身影从眼前闪过,白毛几个正在它身后狂追不休。
若是换了旁人,大概未必能看清那道身影到底是什么,梁学涛却看得明明白白,那是一头幼年小熊,棕黑色毛发,体型大概只有四五十公分长。
他转过身发现白毛几个越追越远,连忙把它们喊了回来,白毛似乎有些忿忿,直至梁学涛安抚的拍了拍它的头,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这时张爱民等人也匆匆赶至,七嘴八舌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梁学涛摆了摆手,“没啥事。”
众人散去后,梁学涛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那具成年狗熊的尸体,沉默了一会儿,信步走到周诚身旁坐下。
两个人聊了几句,周诚突然开门见山的问他,“学涛哥,你能不能匀一只野猪出来?”
梁学涛不语,随手拿起根木头拨拉了几下火星子。
周诚见状,吃不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嗫嚅道:“学涛哥.......”
“我说小周,周支书,你总这么为别人着想,累不累?”梁学涛乜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耐。
他这么说,周诚心中反而大定,当即有些激动的解释道:“学涛哥,你听我说,我问你要这头野猪,并不是给其他的组员,而是带回去分给村民,狗子大爷说你带回来的那些野猪,少说也有三百斤,去了皮骨怎么也有一百五十斤肉,咱们村目前为止共有一百一十三户人家,不用多,一家一斤肉,让他们解解馋就行。”
说到这,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梁学涛,见对方始终不表态,又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会申明,这头猪是你们第一组成员无偿送给他们的。”
梁学涛冷哼了一声,刚想说话,突然间神情一顿,紧跟着身形犹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周诚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他已经抱着一头小熊走了过来。
周诚顿时瞪直了双眼,“这是.......哪来的?”
“刚抓的。”梁学涛摸了摸正在奋力挣扎并试图咬他一口的小熊,然后扭头瞥了一眼远处岩石上的那头狗熊,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前世红玉死后,娟娟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不由长叹了一口气,一丝灵气瞬间涌进了小熊的体内,几秒钟过后,小熊彻底放弃了反抗,舒服的哼了几声。
周诚瞧着稀罕,凑过来问,“学涛哥,你打算把这头小熊带回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复又说道:“不行,这小的后面肯定有大的。学涛哥,你赶紧把它放了吧,万一它爸它妈来了.......”
梁学涛不语,片刻后把小熊放下地,又从裤兜里掏出几块奶糖递了过去。
小家伙迟疑了一下,伸出爪子一把抓住奶糖,然后一溜烟窜了个没影。
两个人就着小熊的话题聊了几句,然后周诚不死心的再次提起了刚才的事。
梁学涛脸上浮起了一片冷色,“野猪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组员不同意,我不能私自拿给你。”
周诚垂眸不语,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只是对方的一番推辞。
这时,忽有一阵山风呼过,眼前的火苗也随之跳动了几下,他下意识的拨动了一下柴垛,视线毫无焦点的透过篝火看向远处,火光映着他的脸颊,一张略显平庸的面庞满是迷惘........
梁学涛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回帐篷睡觉。
周诚突然操着有些干涸的声音,低声说道:“学涛哥,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这么尽心尽力的对那些村民不值得,徐荣光在背后说我沽名钓誉,我也知道,其实我真没想那么多,我没指望那些村民会记着我的这份情,以后会如何如何报答我,更没想过以此来博一些美名.......”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之所以想拿出一头猪分给村民,其实也是怕那些人有什么想法,有一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怕这些情况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将会导致他们铤而走险,做出一些不利于村内安定团结的事。老实说,其实我也有私心,我在大田村呆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认定它是我的第二故乡,也是目前我唯一能立足的地方,我由衷的希望它能成为乱世之中的一片净土!”
梁学涛听完扬了扬眉,斜睨着他,“周支书,你这是在给我上课呢,还是在洗脑?”
周诚赧然一笑,“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真心话。”
“你就不怕那些人得寸进尺,养出一群白眼狼?”梁学涛问他。
周诚坦然道:“我会注意分寸,况且不帮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是不是白眼狼,若是真到那一天,凭我们占着理,又有民心,另外还有你这个世外高人助阵,还怕他们?”
梁学涛玩味的瞥了他一眼,闲闲的说,“我可没说要帮你。”
他思忖了一番,然后拍拍周诚的肩,“明天自己去挑一头猪。”
周诚顿时喜笑颜开,兴奋的“欸”了一声。
梁学涛这时有了些倦意,起身正欲离开,周诚突然在身后问了一句,“学涛哥,那三百斤粮食能不能.......”
没等他说完,梁学涛扭头瞪了一眼,“臭小子,你还得寸进尺了!”
周诚嘿嘿一笑,连声告饶,随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期期艾艾的问,“学涛哥,你看咱们年龄相差挺多的,村里像我这么大的都管你叫叔,以后我也这么称呼你好不好?”
“行啊。”梁学涛随口应道,然后快步走进了帐篷。
集结地一共搭了两顶帐篷,由周诚提供,属于赈灾时使用的那种中型帐篷,里面的空间虽然不是特别大,拆卸却极其方便,并且自带一张气垫床。
周诚嫌打气筒太重没带上山,但赖好有一层垫子,三十多个人睡下之后几乎是头挨头,身子靠着身子,时刻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梁学涛干脆坐着修炼了一夜的墨云诀,至于另外一些睡眠较浅的,被同伴的呼噜声吵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直捱到外面的天光开始发亮,才出了帐篷。
张爱民起的就很早,去小溪边刷牙洗脸后回到篝火旁,帮着周诚把火扑灭了。
周诚一晚没睡,精神头还算不错,只是眼里布满了血丝。
两个人吃着干粮说了一会儿话,期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帐篷里出来,到了七点来钟,四个小组再次分头行动。
出发前,每个小组特意抽调了一名组员,负责看守猎物,白毛和大毛也被梁学涛留了下来。
尽管有人看守猎物,但大伙儿怕走远了,一旦发生什么事鞭长莫及,再加上下午就要下山,所以四个小组都在集结地附近转悠,若是碰上猎物固然好,没有的话,采摘一些野菜野果之类的,也算是聊胜于无。
第一小组运气还算不错,才往西走了半里路,冲在队伍最前面的二毛和三毛就发现了一头麂子,直接咬死带了回来。
梁学涛俯身拍拍它们的脑袋,夸奖了几句,两只黑背犬得到鼓励,越发的斗志昂扬,一路横冲直撞,时不时还用鼻子嗅嗅气味。
张林看得眼热,期期艾艾的问梁学涛,“大神,二毛它们能不能和我家的母狗配个种?”
梁学涛点头。
徐文书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句嘴,“二子,你家养的不是公狗吗?我记得叫什么点点的。”
张林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傻逼,我不能找头母狗带回家养啊!”
话音刚落,脑门上顿时挨了一下。
张爱民眼一瞪,喝道:“好好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