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叶冰发问，许妄便继续说道：
有一个问题，从很久之前便困惑着我。为什么同样是在太阳变异，受到蓝色太阳光爆影响所诞生的产物，丧尸与变异兽之间的差别会那么巨大前者本身身为灵长类，具有出众的智慧，但在变异后却成了一群没有理智，只有食欲的怪物，沦为了彻彻底底的行尸走肉。相比之下，为什么反而是原本谈不上过多智慧的其他生物却变成了具有头脑行动灵活且更加强大的怪物难道这种情况下，智慧反而变成了有害产物
叶冰睁大了眼睛，仔细听着许妄的每句话。
这些困惑，同样是他也想过的。只不过，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是大灾变的许久之后，而许妄的意识则明显超前了许多。
他继续说道：
在物理法则所引导下的生物演化论中，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趋近于无穷小，因为智慧作为一种量子物质组成的宏观概念，其本身既能够大限度的促进熵增，同时又能在广泛意义上中和宇宙内能，对于整个宇宙平衡的维持与进一步扩张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解释道：如果我上面说得这些让你无法理解的话，不妨换种通俗的说法。在物理学界，有一种科学理论将整个宇宙的一切物质和能量统称为盖亚意识。盖亚意识是一种将整个宇宙动物化的说法，将宇宙的整体视为一个动物。盖亚也许每时每刻都有无穷无尽个变化，但这些变化结合起来，最终的结果都要发展其自身，也就类似于动物的进食本能。在这种情况下，盖亚意识到了一个能让它茁壮发展下去的，名叫智慧的东西，你觉得它可能会让其灭亡么
叶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他对于什么熵增熵减，宇宙内能，或者是盖亚意识这些词汇都既不感兴趣也不了解，但这并不能使他否认物理法则与结论。
当然，也有人认为，所谓的物理法则都只不过是人类自己给自己画出来的一条道道，关于量子力学的很多猜想都拿不出有力印证。
叶冰不能说那些人就是错的。但在人类现有的智慧之下，他更愿意相信科学，因为那至少让他觉得自己身为人类是有尊严，也有意义的。
他跟着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许妄略微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我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偶然的程序bug。
偶然的程序bug叶冰皱了皱眉头，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跟不上许妄的思路了。
好在，每当叶冰表现出难以理解时，许妄都会深入浅出地为他解释几句。
没错。你可以这样理解。假设，你想为你的电脑安装上一款软件，并且这款软件也确定是对电脑功能的加强有所帮助的，比如杀毒软件。然而。由于每台电脑的情况不同以及软件的不成熟，安装后也许不仅没有达到预定效果，反而会回过头威胁到电脑的正常运行，就比如说该杀毒软件误杀了系统程序。导致电脑崩溃当机，甚至无法启动。
叶冰吞了吞口水，明白了一些：
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是，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是一样的，电脑报废了，人类也毁灭了啊
许妄摇了摇头。轻声道：并没有。
他继续说道：当两种情况发生时，崩溃当机的问题会得到解决。
哪两种
第一种，在电脑之外，有人类的存在。人类发现电脑坏了，自然会想办法去维修。只要将电脑修好，一切问题都将被解决。
电脑，人类
叶冰默念着这两句话。
忽然，他瞪大眼睛道：
等等，你说的这两个
这两个，已经超越了盖亚意识与个体的范畴，对吧许妄替他问道。
叶冰狠狠地点了点头。
看到他这个反应，许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情。能留意到这个问题，本身就很能说明叶冰眼界的不一般。
许妄直截了当道：
没错，电脑并不属于人类的一部分，而人类对电脑拥有绝对的掌控权限，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生命体与盖亚意识的联系。如果要做个稍微贴切一点的对应，那便只能是人类，与上帝
听了这话，叶冰一下子靠倒在了墙壁上。
上帝真有这样一种，能够完全控制我们行动思维乃至是一切的家伙存在么
许妄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的样子，却没有出言打扰。
他知道乍一听到这个会给人带来多大的震撼与绝望。
这就像是忽然有一天，你突然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电脑中的人工智能而已。
它将剥夺你从始至今，一切东西的意义。包括你的记忆思想生命以及你本身。
对于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而言，就算是立刻去自杀也不足为奇。
许妄默默地看了一眼手表。
距离约定好开会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再给他五分钟好了。
如果他还无法从这个消息的阴影中走出来，那便只好将他舍弃了。许妄如此做着决定。
为了今后能够活下去，能够撑过未来可以预见的灭世，他需要寻找的是人类之中，堪称传奇的存在。
否则，他又为什么要冒着几乎必死的风险，脱离开那个缠满荆棘又腐朽了的巨大保护伞呢
然而，令许妄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就在他刚刚决定要再等五分钟的时候，叶冰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听上去有些无奈，但却并不认命，更没有一丝丝绝望
他抬起头来，一反刚刚的萎靡绝望，眼神中充满如同嫩芽破壳而出的活力与自信
呵呵，许妄，我承认在智商与情商方面都远远及不上你，但也并不是什么会被你一两句话便摧毁掉人生的庸才。给你一个善意的警告好了，不要再试着去试探我，否则，就算是你，我也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