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分四院,文书院,文艺院,文物院,文奇院各司其职,所教学生不同,所属专业不同,固然矛盾便少了许多。
但同院之间比试却不见少,每年开学不久,便有学生相传要准备三个月后的院比大赛,胜者可得院赛大奖,具体是什么,往年皆不一,但唯一确定的是,女子为剩,其奖励将多至一份,这奖励是什么,余杭却未关心。
这天照常周落又将顺着余杭上学,她笑着上了马车,心中却有所思。
“落落,你这样,天天接送我上下学,实在太麻烦了,我想,今后我便住在学舍里好了。”她眸光低沉,看不出什么神色。
周落心中虽有狐疑,却没有再问什么。
“那我跟你一起住。”
“你不行。”
“为什么。”
“你一个堂堂落阳郡主若是陪我住进国子监专为穷苦学生准备的宿舍,说出去岂不遭人诟病,况且,如今的我跟你走的这般近,他们全都以为我是受了你的庇护,我得罪太多人,若是再跟你一起,只怕你的名声会受到影响,况且若是你跟我同住,那顾少爷怎么办?”余杭一声声,好似说到了周落的内心,她心中呼喊着想跟她在一起,却好像总是被现实阻隔。
余杭伸手将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肩。
她的身子小小的,头小小的,脸小小的,搭在她的肩上,刚刚好。
“人总是要学着成长,我不能总是靠你为我摆平本该是我该面对的事。况且,他们还伤不了我。”
周落还想再说些什么,眼角却看到余杭坚毅的脸庞,顿时什么话都吞到肚子里了。
“那我会经常去找你。”
“恩。”最后只有一声轻应声。
马车徐徐前进,这路不远,却也不近,两人一路没再说话,余杭面色好似多了几分什么,周落竟是看不清。
她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心中只道,若是她需要,她一定义不容辞挡在她前头。
两人到了国子监便分两个方向走去,走向不同院系。
余杭一路沉默着走到教舍,同样的,路上虽有些好奇的目光投向她,却都带着嘲讽之意,余杭并不回应。
她心中估摸着在还有几息前走进教舍,当一切都准备好,无视身后传来道道渗人的目光,余杭坐下,静等先生到来。
在全部人的目光中,只见一抹灰色身影伴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踏足而至。
季先生身后跟着的,却是一抹纤细的绿色身影。
余杭一开始便觉得季先生身后那女子有几分熟悉,定睛一看双眸不由得睁大,那绿衫女子,竟是当天一直认定她便是她相识之人而阻挡她去路的绿衫女子。
而如今,她出现在这……
绿衣跟余杭眸光相接,两人似乎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什么。
余杭看到的,是一份执念,不知从何而来的执念。
而绿衫女子,她清楚地看清余杭眸中的茫然,可她更坚定自己的信念,纵使余杭有许多完美的理由让自己相信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可她认定她就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味道,那香味,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再无二人的。
“各位同学,今日,我们文奇院将新进一位学生,与你们一样,皆是崇尚文奇之艺,拥有伟大抱负的智者青年。”老者讲完,便转头示意身后的绿衫女子,让她自我介绍。
绿衫女子巡视了教舍一圈,目光似乎定在了某些人身上,随即转开。
余杭却陡然觉得,她的目光,好似定格在上官婉儿以及木怜儿身上时间最长。
“绿衣。”
她的声音清冷,面色冷峻,带着一丝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孤冷,如同瘦削身姿,瘦小却挺直,眸光坚毅,却透出对余杭的丝丝无奈。
余杭也无奈……她居然跟到了国子监……这姑娘来头肯定很大。
这是她的第一念头。
她转头不望向她,闭上双眸,不在去对上那双略带忧伤的眼,
能入学国子监的学生大都是家里称得上号的,从小便接受与常人不一样的教养,因此就算绿衣仅仅说了自己名字两个字,除此之外便无多说什么,其他人也没有窸窸窣窣起来,仅有三两个较为好动的在互咬耳朵。
她甚至可以听得见身后纱罗浅浅的呼吸声。
“那好,绿衣同学找个位置坐下吧,我们的课要开始了。”
季先生对绿衣的态度十分友好,这却是让众人不由得猜测起绿衣的身份,季先生教他们药理之事,此人平时一丝不苟,却严厉至极,对于众人皆是板着一副面孔,从不见他对任何一个学生展露笑颜,这会儿对新来的这位绿衣同学这般,皆让众人心中一阵惊颤。
脑中皆在寻思着,她到底是何来头。
绿衣却不管他人,径自走到了离余杭最近的左边位置。
那里正做着一位男子。
她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男子的桌子上,显然摆明了要强抢桌子。
“这张桌子从今我往后就是我的。”她的声音清冷,竟有几分让别人不敢抗拒的强势在其中。
男子眼中带着怒气,望向讲桌上的季先生,见之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不经有些愤怒,一时之间也忘了绿衫女子应该大有来头这件事, 话脱口而出。
“凭什么从此就是你的,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既然是最后一个,便没有选择的权利,还抢人之位?笑话。”
男子一声轻笑未落下,便觉得身子骤然一轻,整个人顿时被人拎起,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身处半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声,身子如同脱弦的箭,狠狠地摔落在地板。
‘碰’的一声,让教舍里的人都心间一颤。
只见绿衣身子微摇,缓缓抬脚横跨过男子,轻轻坐在原先男子座位上。
眼角划过一抹薄凉,嘴角冰冷,薄唇微启。
清冷的声音顿时传出。
“在我的世界里,胜者为王,做不到赢我,就滚蛋。”
一句话,顿时像是点炸了整间教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