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带着楚允寒走向位于三楼的客房。客房是精心布置过的,一推开房门,空气中充斥些淡淡的清香。
“谢谢江姨。”楚允寒多看了一眼江姨,这个年纪和白泽、方叔差不多的老妇人。江姨的衣着打扮简单舒适,面目慈祥亲和,夹杂着几缕银丝的头发在脑后紧紧匝成一个髻,浑身上下的母性气息总是令人不由得生出一丝安心和强烈的熟稔感。
江姨弯弯嘴角,温和道:“楚先生不用谢我,这都是老爷吩咐的。”
“您客气了。”
待妇人离开,楚允寒忍不住问起了宁缨,“江姨和白家有什么亲戚关系么?”
“亲戚?”宁缨一愣,“我没有听说过,怎么了?”
楚允寒于是摆摆手坐在床沿上,“没什么,只是觉得她和你那个大侄子有几分相似,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宁缨一听便乐了,“宝宝才那么点大,你倒看出来他像谁了?哈,你这话可不能给大嫂听见了,不然指不成还怎么想呢。”
一提到大嫂,男人的眉头便不由得蹙了起来,“对了。”
“怎么了?”宁缨不解地望着他。
楚允寒眼神静静落在她的身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家人是这副模样,”作为一个从来没有体验过家庭温暖的男人,他对于刚才的重逢画面充满着浓浓的疑惑,“……明明你的归来应该是一件特别开心的大喜事,我却没从任何人身上看到这个。相反,他们流露出的笑脸背后,更多的,是惊异和阴鸷。”
也就是说,不光是他,他的女人在这个家族里面,也根本不受待见。
宁缨的笑容因他的话语慢慢停滞了,眼皮耷拉下来。
楚允寒注意到她霎时萌生的伤感,有些后悔刚才说出的话。
宁缨走到窗台,将玻璃窗推开,视线停留在窗外的风景上,深吸一口气,“嗯,你说的没错,这个家,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欢迎我。”
……
“吃晚饭了!”
宁缨喊上楚允寒,两人一起下楼。结果在楼梯上撞见了同样动作的白子谦。
“二哥。”她见对方刚结束完一通电话,心情似乎很好。前些天的那种颓废完全烟消云散,倒也放心了。
这个家,就属二哥在人际关系上最单纯。
白子谦微笑着看着他们,“缨缨,楚先生,休息的还好么。”
“谢谢你们周到的安排,”楚允寒点点头,“还有,叫我允寒就好,称呼先生什么的太生分了。”
“好,既然允寒兄弟这么说了,我便遵从便是,”白子谦打从一开始,便有些莫名地欣赏这个准四妹婿,“说来不知道允寒是在哪里做的生意,我总觉得和兄弟有眼缘,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其实的确见过。那一次是在灵朵分销中心仓库大火的那次,白子谦跟着带鸭舌帽的他在浓浓的黑烟中疯子搬的逃窜。想到这,楚允寒暗暗笑了声,就从白子谦的眼神来看,压根就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上面。索性,就沿着常人的思路,继续往下掰吧。
宁缨怕二哥认出楚允寒是蜃龙山庄的幕后老板,这样楚允寒的其他身份可能会被牵扯出来。正准备岔开话题之际,她却听得楚允寒已经面不改色地和白子谦攀聊起来了。
“……不远,就在海城的中心街区,当初灵朵日化分销中心刚刚开业的时候,我还去亲自挑过货……”
“那差不多,当日我的确签了不少销售合同……”
这样就OK了?宁缨暗暗松了口气,偷抹了把冷汗。
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这是相见恨晚还是怎么着,一直到满桌菜盘摆满,人都到齐,他们居然还黏在一起叨叨着生意场上的话题,根本将不知道坐哪儿的宁缨抛在脑后!
餐厅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首首曲调缓慢的华尔兹正来回播放着。
“我,坐这边可以么?”无奈之下,宁缨问了问对面正面无表情玩着手机的白羽。
白羽头也不抬,“随便。”
“谢谢。”这对于一年前她的正常反应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宁缨不禁莞尔。
她这个三姐,天性高冷难以接近,但若是真的哪天敞开心扉接受你了,便会真心对你好,可要比那些整天做样子玩心机的亲戚们好相处多了。
注意到身旁的少女在对着她微笑,白羽玩着手机的指头一僵,古怪地看过来。
“好了,大家既然都到齐了,用不着拘束,开饭吧。”白泽望了一圈,突然问起白子谦,“子谦,温然还没有消息么?”
白子谦正和楚允寒讨论到商经的精彩之处,忽然被父亲打断,愣了一下,坐正了身子,“没有。”
这件事情,父亲恐怕知道的比他了解到的要多的多,这么问,恐怕也只是做做样子解了某些人的疑惑罢了。
白泽一听果然没有再问,随后让方叔打开餐桌上的铁盖。
几只主菜的盖子一经掀开,瞬间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黄油香煎银鳕鱼、红酒烤牛排、回锅肉、辣子鸡丁 、咖喱焗大虾、皮蛋瘦肉粥……每一样都令宁缨控制不住地食量大增,暗暗咽了口水。
白家一共雇了两名专业大厨,一名负责中式餐点,另一名则负责西餐和甜点。另外,白家在波尔多也有自己的葡萄酒酒庄,每年定点向白家运送最纯正的葡萄酒。
晃着高脚杯里明亮透彻的暗红色液体,宁缨暗下惭愧地觉的,这种上好的红酒给自己品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来来来,为我们的老四归来,干杯!”
宁缨正埋头解决一只酱汁鳕鱼尾,自顾不暇之际冷不防听到大哥白子勋的嗓音,手忙脚乱地摸索酒杯。
“干杯!”
“干杯!”
……
饭后,白泽抓住了到处乱溜达的宁缨。
漫布纹路的眼角弯弯,“明天早上十点来书房找我,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宁缨还没弄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便见他背着手臂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