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陷通州
九月三十日，夜，毫无预兆的，一个营的中华军突袭老龙头火车站。
老龙头火车站修建于一八八八年，站舍十分简陋，设施十分落后，然而此地非常重要。由于位于租界北面，所以大量火车头和车厢暂时放在这里，没有来得及搬离。
由于战争缘故，聂士成也没有办法将火车头和车厢撤走，聂士成只好在这里加派士兵驻防。不过租借内的洋人可不愿意，你聂士成在这里驻扎这么多士兵，一旦中华军攻来，人数可能会少的吗？到时候战争一定会波及租界。
聂士成无奈，只能够在老龙头火车站仅仅驻扎八十名士兵，即使是这样的兵力，还是洋人能够容忍的上限。
而中华军一个营的兵力差不多四百人，而且装备精良，配备领先时代的毛瑟步枪。别所驻守老龙头火车站的武毅军只有区区八十人，即使是同等数量下也不是中华军的对手。
只是一个照面武毅军就被逼得撤退到老龙头附近一个火车仓库内。
仓库不同于中国管用的夯土建筑，而是用混泥土和钢筋修筑而成，非常坚固。步枪子弹不能够穿透墙体，这是武毅军最后的依托。
不过他们显然小看了有丰富攻坚战的中华军，营长里面调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来压制武毅军。然后挑选了三名胆大的士兵带着集束手榴弹冲到窗口那里，将集束手榴弹投入窗口内。
仓库里面的武毅军被集束手榴弹炸得死伤惨重，火力也被迫中断。中华军营长趁机指挥士兵闯入仓库内，经过短暂顽强抵抗后，武毅军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或者投降。
说起来时间比较长，实际战斗时间之后十分钟不到，中华军已经占领了老龙头火车站。
聂士成一直关注着中华军的情况，早对亲兵吩咐了，一旦中华军发动进攻，无论大小都要叫醒自己。
聂士成第一时间醒过来，穿好甲胄策马直奔上城墙。
"什么个情况？"聂士成对旁边的统领马金叙询问情况。
马金叙看着黑夜外的星星火光，眉头紧锁："不太清楚情况，南蛮子多点开花，不过末将怀疑南蛮子目标是东局子，刚才东局子连派两骑来求援。末将为了稳妥起见，已经派了一营士兵赶去支援。"
东局子是北洋东机器局的俗称，实际上应该称之为天津机器制造局。
天津机器制造局刚刚建立的时候原分东局和西局，东局较大建立厂房四十二座， 二百九十余间， 公所及洋匠员工住所三百余间， 占地二千二百三十亩。
后来1871年， 撤销西局， 将机器拼入东局。
又因为天津成为北洋中心，天津机器制造局更为李鸿章重视。经过多年发展，天津机器制造局已经成为中国大陆仅次于江南制造局的兵工厂。
东局子生产力也颇为可观，一年能够生产洋火药一百三万九千八百三十磅、铜帽三千七十五万颗、林明敦后门枪子四十二万二千颗、 毛瑟后门枪子三百五十一万六千四百颗、 前膛开花炮弹二万一千六百八十个、 后膛来福大炮弹五千七百九十二个、 大小沉碰水雷及配具二百九十九件。
聂士成也怀疑宋哲想拿下东局子，如此可以补给均需。
聂士成错误判断了形势，聂士成再派一营兵马赶赴东局子支援。
当然这也和老龙头火车站的武毅军被围歼有很大关系，聂士成并不知道老龙头火车站的情况。
宋哲白天卷旗息鼓为的就是今夜此举。
"快！把火车头和车厢连接起来！"
"煤炭呢？这里缺煤炭！快让人送煤炭过来！"
聂士成的错误判断，给了中华军极大的帮助。火车开动可不是好比开车，把钥匙插进去，一扭，一踏油门就可以启动。
蒸汽火车需要将锅炉烧热了，简而言之就是把水烧沸腾了，产生蒸汽，这才能够让火车动起来。而让一辆火车动起来，需要的时间可不短，往往需要半个小时以上。一旦这个时候聂士成反应过来，他不需要派人攻打老龙头火车站，他只需要派人拆铁轨就足够宋哲吃一壶了。
......
"什么声音？"聂士成抬起头，左右扫视着。
马金叙倾听了半响，犹豫说道："好像...好像是火车放蒸汽的声音。"
"火车？怎么..."聂士成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失声道："不好！我们中计了，立刻派人去拆铁轨！"
聂士成很快就发现了宋哲的计策，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火车飞快的从铁轨上经过。
武毅军赶到铁轨旁边，想拼死挖了铁轨。
车厢突然间打开，露出藏在后面的十多挺马克沁重机枪。
"突！突！突！"
突前的武毅军被金属风暴撕扯得支离破碎，近百名武毅军士兵死伤在马克沁重机枪扫射下。带队的管带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无奈下令撤退。
聂士成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想到自己身上背负大清厚恩，聂士成很快就咬牙振作起来，对亲兵吩咐道："立刻发电报到京师，提醒太后，逆贼宋哲带兵饶过天津，直奔北京而去了！"
"喳！"亲兵应诺一声，飞快的跑出门外。
只是亲兵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这么快就发了电报了？"聂士成看着亲兵，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亲兵接下来的话，立刻印证了聂士成的预感："军门，不好了！电报线被剪断了，电报局的人不敢出去修理，电报发不出去，怎么办好？"
聂士成烦躁的踱步走了两圈，一咬牙说道："电报送不了！你就骑快马，就算是爬，也给我爬到北京，通知朝廷这里的事情！"
"喳！"亲兵脸上闪过一抹难色，但还是咬牙应诺下来。
......
火车上宋哲虽然一脸疲惫之色，但双目却炯炯有神，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
宋哲旁边坐着的上院治秀就没有宋哲这么自信了，他侧头望着正看着窗外不断掠过地景色的宋哲，忍不住对质疑道："大总统，我们这样冒险有必要吗？一旦直捣黄龙失败了，我们就如同被腰斩了的飞龙，纵使再厉害也难逃一死。"
宋哲自信的说道："你看过公鸡打斗吗？在争夺配偶的时候，公鸡会撑开身上的羽毛，看上去公鸡好像大了一圈，以此威吓对手。大清就是这样，看上去很强大，实际上他们就好像公鸡那样，只是虚张声势，只要兵临城下，我有把握轻松拿下北京城。"
赵康辛推开车厢门走进来，对宋哲说道："大总统，快到通州了！"
通州不大，仅仅一县之地。
却是天下之要地，其居于北京市东南部，京杭大运河北端。与北京城之间的路途不过是区区三十八里地，如果骑快马，一个时辰就可以从通州到北京城。
此时驻守通州的载漪和二千八旗骑兵和七千名淮军、绿营组成的步军。
载漪的兵力不少，然而载漪手上可堪一用的军队却不多。
被满清朝廷最信任八旗军，在清朝初期的时候，八旗兵确实非常骁勇善战，往往以一当十。否则怎么能够以区区十万之众灭了人口亿万的明朝？
然而从顺治、康熙年间开始，一切已经变了，八旗官兵开始追求享受，表现出战斗意志衰退的倾向。在前线指挥战斗的亲王、郡王和贝勒们'逗留观望。不思振旅遄进，竟尔营私适己，希图安便，或逶兵甲之不全，或托舟楫之不具，借端引日，坐失事机'。
到了康熙平定三藩之乱的战争中，八旗军已经不堪重用，以往的主力地位被绿营兵所取代。
乾隆中期以后，以皇帝为首的统治阶级生活日益奢靡，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八旗军愈加腐败。到如今，八旗子弟已完全成为了朝廷的寄生虫。拿着朝廷的优厚俸禄去吸食鸦.片、赌博，钱不够了，当卖军中的盔甲器械。
载漪手下这一支八旗军就是如此，名义上是二千人，实际上只有一千四百来人足额的。名为骑兵，却只有四百来人是骑马的，其他人要么是骑毛驴，要么直接连马也没有。
绿营和淮军虽然比八旗军好上一些，但双方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大哥不比二哥强。
这样一直军队突然间遇到敌人，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
载漪得到通州被攻打的消息，立刻派并出战。结果传令兵回来告诉载漪，八旗军一哄而散，兵营里面只有二百多骑还在。那还是载漪的亲兵营，算是八旗军中少有敢战之兵。
载漪不敢把自己的亲兵营派出去，又派兵让绿营和淮军守城。
结果大炮声一响，绿营和淮军已经跑了一半。当大炮将城门炸开，中华军发起冲锋的时候，剩下的那一半绿营和八旗军士兵也没有胆子继续待下去了，一个个鬼哭神嚎的丢小武器跑了。
一看情况如此，载漪更是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连忙上马，在亲兵的护卫下快马逃回北京。
宋哲留下一营兵马在通州，继续挥兵北上。
载漪一路上是换人不换马，抢在宋哲前头回了北京。
不过此时北京戒严，哪怕是载漪也不能够打开城门。载漪没有办法，最后只带了一个随从坐吊篮上了城墙，其他亲兵则策马北逃，不敢在北京城下多待一秒钟。
慈禧本来在安睡的，今天白天天津电报线还没有被剪断，聂士成给慈禧发电报，表示自己已经巩固了天津的防御，人在城在，城失人亡。
其后聂士成又发来电报，击退了南蛮子的三次进攻。
实际上这三次进攻不过是佯攻，不过聂士成也没有避免一些清朝官僚作风，习惯在战报上加以修饰，本来三次中华军试探性进攻，变成了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聂士成身先士卒之下守住了天津城。
慈禧信了聂士成的话，她心想以名将聂士成镇守，哪怕挡不住南蛮子的进攻，但怎么样也能够守个十天半个月。这十天半个月过去了，勤王大军也来了北京，这个时候宋哲这假洋鬼子再厉害，也架不住铺天盖地的勤王大军进攻。
然而梦想是丰满了，现实是骨感的。
深夜十一点，慈禧被李莲英叫醒了，严格意义上而言是被载漪叫醒的，李莲英不过是一传话的。
慈禧满脸怒容的站在慈宁宫花厅上，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载漪，牛气冲天的质问道："怎么回事！哀家如此信任你，你怎么一天功夫就把通州给哀家丢了！你就是这样回报哀家对你的信任的？"
载漪在来的路上早已经想好办法，他知道通州这个黑锅自己万万不能够背在身上，不过黑锅总得有人背，那是谁呢？
只听载漪哭诉道："老佛爷，不是奴才无能，实在是聂士成这贼子太可恶了！他投降了假洋鬼子宋哲，让台湾蛮兵一路杀到通州城下，奴才这才回过神来。思及老佛爷的厚恩，奴才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说什么也得和那假洋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奴才立刻尽起大军守城，双方正杀的难分难解的时候，突然间来了一支军队，打着聂士成的旗号。"
"奴才麾下的士卒看到这个情况，登时乱了，不少人都想逃跑。奴才亲自杀了十多人，都止不足逃兵。再加上有聂士成这一支新军加入，奴才也无力回天，无奈带人突围而出。老佛爷你看这，要不是奴才运气好，已经见不到老佛爷了！"
载漪说到这里，抬起头，指着腹部一处血肉模糊的枪伤，咬牙切齿说道。
满脸怒容的慈禧看到载漪那伤口，也不由脸色缓和几分，吐了口气，说道："起来吧，这么重的伤口，也难为你不去医治一下，直接来见我了。"
载漪一听慈禧这话，再联合慈禧此时的表情，载漪心中登时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一枪伤没有白挨了。
载漪腹部的枪伤是真的，不过可不是中华军打的。而是载漪找了个枪法好的亲兵打的，看上去血肉模糊，实际上不过是擦伤，没有伤到半分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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