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马尼拉湾海战【中】
晚上十时，远征舰队排成一字蛇形阵出发。
张多闻选择的是远离科雷希尔岛的深水航道。
科雷希尔岛位于马尼拉湾出入口上的一个海岛，上修建有炮台和港口。
张多闻认为，虽然现代的水雷的性能有了很大的改进，威力和性能都有很大的提高，但张多闻判断马尼拉不会有能在远离科雷希尔岛的深水航道上准确布雷的工兵。即使有这样的工兵，数量也不会多，更何况远征舰队来的太快了。
从宣战到现在，不过是过去五天时间，远征舰队已经从基隆港一路直奔来菲律宾的中部马尼拉湾。留给西班牙人布置水雷的时间不会太多，西班牙人只会挑选一些他们认为重要的地方布置水雷。
即使张多闻已经认为自己的计划不会失败，但当舰队慢慢进入深水航道后，张多闻也不由浑身紧张，手心尽是汗水。
开赴在最前方的宁海号舰长李和更是双手紧握扶手，免得发生爆炸的时候，人撞到其他物体受伤甚至晕倒。
李和也是宋哲花费重金从北洋这里挖来的，说到底还多亏了甲午战争后满清朝廷的短视，革除海军将领不说，朝廷上居然有建立海军防御只会找来敌人进攻的谬论，导致北洋水师直到甲午海战后两年才再次重建，让大量的海军将领心灰意冷。
而李和却是甲午战争中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当时他率领只有二千一百吨的"平远"与日本旗舰"松岛"激战，先以6公分炮击中中央鱼雷室，打死左舷鱼雷发射员4人。后又一炮打穿左舷鱼雷室上部，"在大樯下部爆炸，打死左舷鱼雷发射员人"。不久，李和又下令对日舰"严岛"炮击，连中两炮，但"平远"也中弹起火，退出战场。
而历史上李和也是民国首任全国军港司令。
宋哲所在台海号大型装甲巡洋舰虽然没有放在最后面，但也被安排在队形靠后的地方。这让宋哲很难看清楚前方的情况，只能够坐在司令塔内等候。为了防止万一，宋哲身上更是被套上了救生衣。
外面一片黑夜和星光暗淡的天空，除了海浪的声音外，就是军舰机器低沉的运作声。
时间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默默流逝着。
忽然，响起"轰！轰！"的声音。
不用询问，宋哲也知道这必然是火炮的声音。宋哲霍然站起来，问道："被发现了吗？"
李鼎新放下望远镜，不过脸上神色并没有多么凝重，带着几分轻松的说道："大总统莫忧，虽然被发现了，但舰队大半已经通过了水雷区。西班牙人的亚洲舰队来不及堵住我们，进入了马尼拉湾内，我们就是如鱼得水了！"
马尼拉湾虽然叫港湾，实际上却是非常大的一片海域，说是一个内海也不为过。
面积达到一千九百四十平方公里，西北和东南长五十八公里，主要地区水深十到四十米，潮差变化小，即使中华民主国的远征舰队和西班牙人的远征舰队在这里开战，也一点不会显得拥挤。
对于这些战略资料，宋哲自然早已经记在脑海中。听了李鼎新的话后，立刻松了一口气，走到瞭望孔方向，拿起望远镜，饶有兴趣的观看此时远征舰队和炮台的交火。开火的是航道南面的几座海防岸炮，此时因为夜色已深，宋哲也很难准确判断这些海防岸炮的口径，不过从火光和声音中，还是可以大致估计出，这些海防岸炮最多不过是一百五十毫米口径，而实际上很可能连一百毫米口径也没有。
宋哲没有想错，这几座海防岸炮最大口径的也不过是一百二十毫米，而且仅仅一门，其他几门分别是八十毫米和七十毫米口径。
很快这几座海防岸炮就被远征舰队的重炮压制下去，并且有一座海防炮台被击中，绽放出刺眼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估计是引发炮台内的弹药殉爆，否则不会引发如此大的动静。
爆炸声，让马尼拉城的居民都听到，这个晚上不知道多少人在睡梦中惊醒过来，一脸惊慌忐忑的把家门和窗户锁好，拿着武器忐忑不安的守在家中久久不敢入睡。
......
此时马尼拉港上一片热闹，停泊在此处的西班牙亚洲舰队一片忙碌，水手们纷纷往锅炉中添加煤炭。
"将军，我们现在去哪里？是不是去将那些黄皮猴子葬在海上！"西班牙亚洲舰队司令蒙托霍的副官对他如此询问道。
蒙托霍看着年轻的副官，不由心中一叹。这是一名刚刚在半年前从西班牙皇家海军学院毕业调派来的年轻军官，他还沉迷在昔日西班牙帝国的荣光当中。
蒙托霍却知道正面对上中华民主国的远征舰队，迎接自己的很可能是失败，光是吨位中华民主国的远征舰队就已经有三万吨的军舰了。而西班牙的亚洲舰队不仅仅军舰老旧，而且加在一起只有区区一万三千吨，连中华民主国的远征舰队一半的吨位都没有。
只是留给蒙托霍的选择也不多，蒙托霍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够说道："命令所有军舰出港，在甲米地布置。"
甲米地位于马尼拉湾东南端，东北距马尼拉十六公里。
蒙托霍选择在这里和中华民主国的远征舰队对战，而不选择背靠马尼拉城的炮台迎战，也是迫不得已。
现在马尼拉城已经被菲律宾叛军包围，这些叛军除了人多势众外，几乎一无是处。手里面拿的是落后老旧的步枪，有的步枪甚至是上个世纪的火绳枪，甚至有的菲律宾叛军连步枪也没有，只是拿着刀剑、弓箭参战。
别看虽然现在马尼拉城被菲律宾叛军包围，但城里面的西班牙菲律宾总督波拉维夏也好，还是远征舰队的司令蒙托霍也好，都对这些菲律宾叛军并没有太大的担心。因为菲律宾叛军没有火炮，根本攻不下被西班牙人苦心经营了三百年的马尼拉城。
然而如果有中华民主国的远征舰队加入后，战争的局势恐怕会剧变。
一旦中华民主国的远征舰队用它的大口径火炮，轰破马尼拉城某一段城墙后，恐怕就会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发生。
菲律宾总督波拉维夏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也迫使蒙托霍虽然不大愿意，但也只能够选择在甲米地和中华民主国的远征舰队开战。
凌晨四时的时候，负责搜索的宁海号率先发现西班牙人的远征舰队，不过西班牙人自然也旋即发现了宁海号。
西班牙远征舰队当中的司令旗舰"雷娜．克里斯蒂娜"号舰长路易斯对司令蒙托霍请战，要求出战，将宁海号击沉了，哪怕不能够击沉，重创了逼其离开战场也好。如此可以大大的减轻亚洲舰队的战斗压力。
不过蒙托霍没有答应，他已经通过甲米地港口上的灯塔发现了来的军舰是宁海号。作为已经爆发战争的帝国军舰，蒙托霍怎么可能没有了解呢？他得到的资料上可是说宁海号最大航速可以达到二十五节（实际二十九节）。
而亚洲舰队中速度最快的"卡斯蒂利亚"号，最大航速也不过是十五节，而且还是一艘老式的一级木壳巡洋舰。
因此蒙托霍断然拒绝了舰长路易斯的请战，这让路易斯颇感不满。
不过显然蒙托霍的选择是对的，很快宁海号就已经爆发最大的航速离开。
舰长路易斯也顾不上和司令蒙托霍置气了，一脸震惊的说道："这个速度！最少也有二十七节，甚至是三十节！黄皮猴子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先进的军舰？"
不仅仅是路易斯，舰长李和也不由手扶控制台，感慨道："如果我们当初有如此好的军舰，甲午岂会如此耻辱的落败？"
接到宁海号信号的张多闻，立刻发出信号弹，让散开的各军舰归队。
蒙托霍也紧张的下令各舰队进入备战状态。
鉴于亚洲舰队航速非常慢（旗舰"雷娜．克里斯蒂娜"号航速也不过十节），蒙托霍选择让各军舰就地抛锚，依托甲米地港口内的两个炮台加以抵抗。
五时，远征舰队进入战场，此时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了。由于战场位于吕宋岛的西面的海洋上，山脉遮住了太阳。宋哲并没有看到太阳，只是看到天色已经发白，远程似乎隐约看到红光，不知道那仿佛鸡蛋黄一般的朝阳是否已经跃上海平面了？
五时二十分，所有西班牙军舰一起开火射击，炮声响彻天地，火光烟幕连成一片。
宋哲有些紧张的侧头看向旗舰中华号战列舰，看是否已经打出了开火的旗号。
台海号舰长李鼎新为宋哲解释道："大总统不用看了，虽然西班牙人已经开炮了，但司令那里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下令开火的。"
宋哲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而且我们的火炮口径也比西班牙人更加大，不是应该更早的开火，先发制人的压制住敌人吗？"
李鼎新双手紧紧捉住扶手，等收到炮弹激起水柱波及而变得颠簸的台海号稍微平稳一些后，这才开口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们没有弹药补给地，不能够浪费弹药。我估计司令最早也得让舰队靠近西班牙人四千五百米左右才会开火。"
顿了顿，李鼎新又说道："虽然敌人率先开火，但大总统不用忧虑我军会被敌人先发制人。现在双方距离近六千米，现在西班牙人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是雷声大雨点小。大总统用望远镜认真观察一下我军各军舰，就可以发现大部分军舰都没有被击中，那些即使被击中的，也普遍是被炮弹擦伤而已，问题并不大。"
宋哲拿起望远镜一扫四方中华民主国的军舰，还真如李鼎新所说的。西班牙人那里的火炮开得贼响，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但实际上对中华民主国的远征舰队造成的伤害非常轻微。
宋哲也就放下心来，定神观察战斗。
五时四十分，张多闻终于对副官说道："是时候让西班牙人尝尝我们的火炮是什么味道了！下令全军炮击！"
中华号战列舰打出旗号，即使有部分军舰没有看到或者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关系。中华号战列舰上的四门三百三十毫米主炮已经率先开火，炮声嘹亮，简直如天崩地裂一般，战列舰上的另外八门二百毫米和四门一百五十二毫米的副舰炮也纷纷依次开火。之所以不齐射，主要是齐射后坐力太大了，会影响军舰前进的速度。
一艘估计也就二百吨的小型木壳炮舰率先被击中，命中他的是中华号上的三百三十毫米主炮。那巨大的炮弹立刻将这一艘倒霉的木壳炮舰撕得粉碎，火焰点燃破碎的木料，散落在海洋上。
至于这艘小型木壳炮舰上的西班牙士兵，估计已经全交代在这一发重炮下了。
鉴于蒙托霍将远征舰队当海上炮台使用，张多闻命令舰队在西班牙军舰前二千到四千米左右排成几乎与其平行的队列，并反方向行进并往复航行，不断地进行射击。
此时的远征舰队就好比一个龙卷风一般旋转，而西班牙舰队虽然顽强抵抗，但鉴于他们是固定的，更加容易被瞄准，反观处于运动状态的远征舰队就不然了，西班牙军舰非常难以把火炮瞄准一艘军舰，只能够靠预判加以炮击。
伴随着自己的流逝，远征舰队已经占据上风。
宋哲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到西班牙的远征舰队旗舰"雷娜．克里斯蒂娜"号已经受到重创，船身上多处中弹，其中甲板上更破开一个巨大的坑洞，这是被一发三百三十毫米重炮击中后的伤口。
为此现在"雷娜．克里斯蒂娜"号上的帅旗也已经降下，帅旗换在只有一千吨排水量的"古巴岛"号上升起。
显然西班牙人的主帅蒙托霍已经因为"雷娜．克里斯蒂娜"号伤情严重，迫不得已转移到古巴岛号上指挥战斗。
否则一名海军主帅是不会轻易在战斗中变幻旗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