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六年六月,留宫秀女学足了三个月的规矩,各自收拾东西回家。
而在此之前,林晞露来过海晏堂,将那管龙凤箫呈上,道:奴才是特来谢恩,并将此物完璧归赵林晞露心中明镜似的,若没有皇后娘娘暗中襄助,她没那么容易反败为胜。
嘤鸣端坐如仪,心道,终究还是误了绘儿的生辰,她改送了一架古琴给绘儿。如今这管洞箫倒是没用处了,便道:罢了,你既然也喜欢丝竹管弦,这龙凤箫,本宫赐予你了。
林晞露心中一喜,忽的道:皇后娘娘可否允准奴才借花献佛,奴才想将这管洞箫转送给伊尔根觉罗格格。
嘤鸣暗想,妯娌和睦,也是好事,她自然乐得如此,便点头:难得你有这份心。
秀女各回各家之后,赐婚的旨意便一道道下达,总督桂林之女伊尔根觉罗琇莹指婚给十四阿哥为嫡福晋,光禄寺卿林至善之女林晞露指婚给十六阿哥为嫡福晋,就在众人唏嘘十六福晋竟是汉军旗之女的时候,十五福晋也新鲜出炉了正白旗佐领和尔敬额之女,喜塔腊氏。十五福晋父亲的官职,只比永琚小妾崔佳氏的老爹高半品
所以说,这就看出偏心来了。
林至善还好歹是是正三品光禄寺主官呢
一个四品佐领岳父,着实有些丢脸啊,哪个皇子福晋父亲官职如此之低也就当初大福晋差不离,可大阿哥当初是被圈禁,犯了大错,才会如此。十五阿哥就
对了,嘤鸣忽然想起嘉庆的原配的孝淑睿皇后,可不就是喜塔腊氏吗记得原本历史上,十五阿哥可是乾隆属意的继承人,竟然娶了并非著姓大族而且父兄官职不高的喜塔腊氏为嫡福晋真不晓得历史上的乾隆抽什么风了。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立储意图
不过如今,十五阿哥只是个光头阿哥,福晋家世低些,倒也没人觉得太奇怪,旁人之位认为十五阿哥不得君父喜爱罢了。
不过永瑶福晋是汉军旗,二者也就半斤八两了,顺妃必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赏菊大会历来是在九月之初,这一日圆明园中笑语热络,倒是比中秋重阳大宴更加热闹。秋来乍冷,嘉贵妃又病倒了,所以未能前来,四福晋八福晋十一福晋这三个儿媳妇也都去侍疾了,因此也不能参加赏菊大会了。
毕竟这不是要紧的节庆,素来不强求全到。
雪海绿云玉壶春泥金香玉翎管西湖柳月凤凰振羽紫龙卧雪俱是菊花中的名品,开得如锦似绣,各色纷呈,端的是华丽富贵,鲜艳夺目。
顺妃的心情似乎比月前好多了,她摘了一朵黄灿灿的西湖柳月别在襟上,庆妃笑着说:听说七公主府上传来喜讯,真是要恭喜妹妹了。
庆妃的妹妹吉嫔陆羽裳笑语道:可不是么,顺妃娘娘这是要做外祖母了呢
顺妃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比起几位姐姐,我这都是晚的了。
七公主下嫁数年,据说与额驸薛兆的关系一直颇为疏冷,如今有了身孕,的确是天大的喜事。
顺妃又斜眼睨了豫妃一眼:和颖与和静是同一年下嫁的,如今和静已经有孕三月,怎的和颖还没有好消息这语气里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毕竟八公主和颖就侍立在养母豫妃身旁呢。
比起好涵养的豫妃,和颖却已有几分恼羞之色,俏丽的脸蛋都紫涨了。
豫妃忙道:这种事情,要看天意,急不来的。和颖自幼视和静为杀母仇人,因此明里暗里没有欺负傻乎乎的和静。顺妃不是没有告到皇帝那儿,一则痴傻的七公主不得弘历喜爱,二则和静的确愧对和颖,三则这些小打小闹,也都不过是小女儿闹性子,弘历并未当一回事。
顺妃心疼女儿,次数多了,又申诉无门,自然日渐怨恨和颖欺凌和静。加之,自己原本视作女婿的堂兄之子丰升额,竟被和颖抢去,害得和静只能委屈低嫁了汉军旗子薛兆,而且这个薛兆对待和静那般冷漠疏离,顺妃的怨恨自然更深了几分。因此,平日里,逮到机会,顺妃便毫不客气地指摘和颖,甚至指摘和颖的养母豫妃。
顺妃啧啧叹息了两声,孩子们不懂事,怎的豫妃这个做额娘也不多关心一下晚辈下嫁数年,一无所出,豫妃该叫太医好好调理一下才是说着,顺妃咯咯笑了两声,笑得眉宇飞扬。
豫妃脸色微青,顺妃的话,岂非是说和颖身子有问题素日里好脾气的豫妃也撂下脸子。
嘤鸣听着耳中,都觉得有些刺耳,便冷着脸斥道:顺妃,你少说两句吧当庭广众之下,也不怕被人笑话
顺妃脸色稍有几分尴尬,她忙笑着道:臣妾只是关心八公主罢了。
豫妃冷冷道:我的女儿,不劳妹妹担心妹妹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好好照顾和静胎,怀上了算什么,能生下来才算本事呢
顺妃脸色铁青,当即叱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再诅咒本宫的女儿
豫妃笑着反击道:怎么会我这个做母妃的,分明是在关心和静呢妹妹可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顺妃气了个够呛。
和颖看着顺妃那张扭曲的老脸,顿时心中大为畅快:今儿可是赏菊大会,顺母妃可得高高兴兴才是,别扫了皇额娘的雅兴。
母女俩一唱一和,差点把顺妃给气跑了。
唉,和颖对和静的仇恨,如今也延伸到了顺妃与豫妃二人身上,这仇怨算是越积越深了。
可究其根源,其实在她身上。当年,是她与顺妃达成了密议,让顺妃唆使七公主毒害颖妃。如此一石二鸟,颖妃毙命,魏伊人也没能逃得了一死。而顺妃,得到了魏伊人的一双儿女,自那之后也守口如瓶,安分度日。
顺妃是聪明人,她明白,就算说出来,弘历也不会相信,反倒她还会失去这一双儿女,根本不得不偿失。所以即使这些年,和颖处处欺凌和静,顺妃也只能忍了,即使忍不住,也没有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