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骨垂头叹了口气,说:主子,除非亮出您的身份,否则明顺斋掌柜只怕拦不了太久
哦嘤鸣露出了几分看好戏表情,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嚣张。在宫里,许久都没看到这种好戏了果然还是宫外热闹。
明顺斋掌柜道还够意思几分,连忙低声道:天字第一号房里,正是知府大人府上的石夫人,还望夫人莫要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孟佳氏就冷笑了一声: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她什么石夫人不过就是侍妾她也当得夫人二字我表姐伊尔根觉罗氏才是知府衙门的夫人一个包衣贱婢,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争雅间
打人不打嘴,揭人不揭短。孟佳氏这话,无疑是既揭了梅骨的短,又打了梅骨的嘴。包衣旗又怎么了包衣旗跟你有仇啊孟佳氏的行为,完全可以用欺人太甚四字形容。所以,即使是好脾性的梅骨也被窜起了火气,脸蛋都涨红了。
梅骨已经不打算再忍了,上前推开房门,便怒道:孟佳夫人好大的派头
孟佳氏见梅骨被自己骂了出来,面上露出讥笑之色:这么快就出来了本夫人还以为有人要做缩头乌龟呢孟佳氏嗤嗤笑了,既出来,就给本夫人赶紧滚本夫人今日心情可不怎么好
梅骨正色道:里面有贵人还在用膳,孟佳夫人哪儿来就请回哪儿去
孟佳氏露出惊讶之色,惊讶中带着鄙夷,哟呵几天没见,石姨娘的脾气倒是见涨了孟佳氏讥笑着道:什么贵人这么大的谱儿本夫人倒要瞧瞧是个什么玩意儿说着,她便作势要冲进雅间。
梅骨焉能容孟佳氏冲撞了里头的嘤鸣和永瑶,上去便展臂拦住,怒目唬瞪:你最好自己动动脑子里头的人,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梅骨的话,已经算是一种暗示了没有得到嘤鸣准允,梅骨自然不敢道明嘤鸣身份。但如今谁都知道帝后来了天津府,而她曾经是皇后身边大宫女,只要动了动脑子,便不难得出猜测了。
可那孟佳氏若是个有脑子的,便不会寄人篱下还在别人家里指手画脚耀武扬威了何况孟佳氏正在气头上,只当梅骨是色厉内荏地吓唬她,便直接扯着嗓子嚷嚷道:在天津府,还没有本夫人得罪不起的人
说着,便狠狠一用力,愣是将梅骨推到在了天字第一号房门外的过道上。
孟佳氏一边大步入内,一边尖着嗓子嚷叫:整日跟狐媚子混在一起的,只怕也是个狐媚子吧
孟佳氏语毕,便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正在施施然饮茶的嘤鸣。今日外出,嘤鸣虽然换了寻常满族妇人打扮,但一身的衣料俱是金宝地芙蓉妆缎,掺了金线与孔雀绒羽织就的妆缎,可谓是寸缎寸金,其珍贵程度,一眼就看得出来。
因为出逛街,脚上穿的是一双只有一寸高的花盆底鞋,鞋面用的是紫丁香色的云锦,豆绿掐牙,最惹眼的,还是一双鞋尖上缀着的合浦明珠,珠子硕大圆润,几乎有鹌鹑蛋大这样的明珠,制成耳环都是稀罕物,竟会有人点缀鞋尖,这样的财大气粗,让孟佳氏呆住了。
为了出行方便,嘤鸣只梳了最简单小两把头,露出一抹玳瑁镶珠石翠玉扁方露出了一角翠色,盈绿得宛若一波碧水,只有和田的翠玉才有这般成色
除此之外,则只用了一双金累丝点翠白玉琥珀穿珠梅花簪装饰,累丝是宫中常见的金首饰样式,嘤鸣自以为是寻常物,可在外头眼里,却并非如此。
金累丝首饰,是将金子拉成细丝,再编股,焊于器物上,层层累得成需要的形状,再嵌以各种珠宝,才算完工。这需要手艺极其精湛的金匠才能完成。在宫外,想要打造一件金累丝首饰,需要支付三倍的金子可见造价之昂贵
孟佳氏看呆了,但只片刻后,她就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心底泛起的不是忌惮,却是浓浓的嫉妒与贪婪小狐媚子石氏的朋友,竟然有这么好的妆缎衣衫,竟那合浦明珠点缀鞋子,头上竟然还戴着和田翠玉扁方以及金累丝的首饰
这里头的每一件拿出来,都比她全身的行头值钱
孟佳氏虽然满头珠翠,但不过是菜玉簪子鎏金钗子之类的首饰,衣裳所用的潞绸料子素日不错,但绣工却是次等的,针脚也粗,远不能与嘤鸣那身相提并论。
孟佳氏眼中燃烧起一抹名为嫉妒的火焰,已然将她的理智淹没殆尽了。
而嘤鸣,只冷冷一撇,便吩咐身边扮作丫鬟的宫女,淡淡挥手道:轰出去。
嘤鸣的三个字,是轻飘飘的,宛如柳絮。
然而却点燃了孟佳氏的怒火,她当即怒吼道:想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家老爷可是
嘤鸣掀了掀眉毛,道:是七品芝麻官安抚什么玩意儿的,反正她已经记不住了,只记得梅骨告诉她,是从七品。
孟佳氏气红了眼睛,张牙舞爪便要冲将上来,可惜已经被兰秀竹清二人毫不客气地拦下了,兰秀更是鄙夷地啐道: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婆娘,也赶在我家主子面前放肆真是不知所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若孟佳氏还存有半分理智,只怕便该明白,里面这位的确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只可惜,她现在早已被怒火淹没,哪里还有半点脑子
孟佳氏呲牙咧嘴吼道:装什么装与狐媚子石氏亲近之人,必然也是个狐媚子谁知道你是哪家爬床的小贱婢呢
此话一出,兰秀竹清又是惊愕又是愤怒,她们惊愕与孟佳氏的胆子,也愤怒她竟然辱没中宫皇后
听了这句话,哪怕是泥人也得活了,何况嘤鸣并不是泥人。之前不出手,她只是觉得孟佳氏这种跳梁小丑犯不着她亲自动手
如今,嘤鸣觉得该亲自动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