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宫之后,便直奔慈宁宫,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还是老样子,双腿瘫痪,只能躺在榻上,人也渐老了些,精神头也衰弱了许多。照旧还是娴贵妃侍奉在侧,汤药饮食,从不假手旁人。
皇额娘最近气色瞧着好了些。皇帝照旧是一副孝子姿态,很是贴心地关心了太后一句。
太后笑了笑,说:老样子罢了,指不定那一日就要侍奉先帝了。
娴贵妃端了燕窝上来,道:太后怎的又这些丧气话了,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娴贵妃心里,比任何人都恐慌太后的寿命。皇上虽晋了她为贵妃,可反倒更冷落她了,一年都不见得能去景仁宫几次。
皇帝转头看着娴贵妃,你服侍皇额娘,倒是一直十分尽心。
娴贵妃神色一紧,她有些摸不准皇上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明面上听着像是夸奖,可她总忍不住多想,便忙说:孝顺太后,是臣妾的本分。
皇帝点头,这几年,你要打理六宫事务,又要侍奉皇额娘饮食起居,也着实辛苦。
娴贵妃脸色白了几分,皇上这意思,莫不是打算抬举谁上来分她的宫权吗
太后此刻心中的想法跟娴贵妃差不离,便忍不住道:俪兰还算年轻能干,一直应对如宜,这二年也没出过什么差池。
皇帝笑着道:皇额娘说的是,宫里事务繁杂。不出差池,便是有功了。
见皇帝如此说,太后与娴贵妃俱是松了一口气。
但皇帝又继续道:既然娴贵妃有功。朕自然不能不赏。
这话一出,太后与娴贵妃姑侄俱是愣住了。
何况,自富察氏故去之后,一直六宫无主,不如便晋娴贵妃为皇贵妃,代掌凤印,摄六宫事宜。皇额娘以为如何皇帝徐徐说出了这番话。
太后惊住了。皇帝这话可是说真的
皇帝道:君无戏言。
这下子,娴贵妃激动了,双手都忍不住簌簌发抖了。她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妾叩谢皇上恩典
皇帝脸上带着微淡的微笑,然而那微笑只浮于表面,却丝毫不曾渗入眼底。此刻他是温煦和蔼的。甚至还亲手将娴贵妃扶了起来。晋了皇贵妃,打理六宫,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太后也有些激动,可激动之余,又有些疑惑,皇帝对俪兰,怎么突然变了态度之前还是那般冷漠,怎么从泰陵回来。便突然要晋俪兰为皇贵妃了
皇帝从前,不是一直不大喜欢俪兰吗怎么如今突然要晋她位份了太后微微一笑。哀家知道皇帝孝顺,可皇帝也不必勉强自己。
皇帝笑着对太后道:皇额娘多思了,都过去两年了,有些事情,儿子只是想开罢了。何况俪兰打藩邸的时候就是侧福晋,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区区皇贵妃之位,自然是当得的。
太后深深看了皇帝一眼,旋即笑了,既然皇帝是真心要晋俪兰位份,那自然是极好的。
皇帝说罢,便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儿子该回养心殿披折子了。
太后颔首,忙抬手叫娴贵妃送皇帝出慈宁门。
娴贵妃自是忙不迭殷勤地送皇帝出去,走到慈宁门外。
皇帝驻足,没有登上龙舆,反倒是回头看了娴贵妃一眼。
娴贵妃一心只觉得皇帝是看到她的好了,对她态度大为转变,便羞涩地道:皇上怎的这般看着臣妾
皇帝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并没有回答娴贵妃的话,而是吩咐道:服侍皇额娘午睡歇下之后,你来朕的养心殿一趟。
娴贵妃一愣,养心殿素来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惯来不许嫔妃靠近,从前可就只有舒贵妃偶尔能去几次。如今皇上也叫她去娴贵妃忍不住兴奋地心跳都加速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了皇帝,娴贵妃转身回到慈宁宫正殿中,便忍不住跟太后说了。
太后年岁苍老,精神甚是不济,虽觉得皇帝变化太快,但也总心念着该是好事才对,哀家记得,你不是调教了个宫女吗如今皇帝对你好,你也该拿出来固宠了。
这二年,娴贵妃失宠,空有六宫大权,君恩上,尚且不及纯妃嘉妃与怡妃几个,还有颖嫔那小贱人,选秀入宫才不过半年就封了嫔不就是因为才学性情又几分肖似舒贵妃纳兰氏吗
娴贵妃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便一直琢磨着物色个才貌双绝的宫女。月前,也是一次偶然,便在四执库瞅见一个容貌有几分肖似纳兰氏的宫女,只可惜举手投足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娴贵妃才打算暗中调教好了,再抬出来。如今规矩上倒是学得差不多了,只可惜琴棋书画还都只学了皮毛。
娴贵妃点头道:姑母说的是,臣妾已经给她改名为伊人,皇上若是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太后徐徐颔首,还是宫女用着放心,包衣出身的贱婢,怎么得宠也是翻腾不出浪花来的。
娴贵妃面露微笑,姑母放心,臣妾会安排个妥当时机。说吧,便侍奉了太后安睡。太后一躺下,娴贵妃的心就忍不住飞去了皇帝的养心殿。
养心殿中,皇帝颀长地伫立在西暖阁御书房中,看着墙上的一幅画,良久怔怔。
那画只是寻常山水风景,不过上头的题词倒是十分秀美灵动,词是纳兰容若的词: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皇帝忍不住喃喃念着,心中惆怅万丈。
两年了,鸣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半点踪迹任职杭州知府的明德,也一样没有找到鸣儿,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皇帝心中空落落的,鸣儿她还活着吧
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伤痛,好像是鸣儿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一般,仿佛心被掏空未完待续。
: 这是第四更求推荐票月票
编辑大大说客户端推,持续三天。所以加更三天。昨天今天和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