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国事操劳,已经数日不曾翻牌子了,旁人也就罢了,舒妃怕是有话相对皇上说呢。皇后微笑款款地说。
皇帝眉心一蹙,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小声道:佟家为着承恩公庆复的事儿,已经求到舒妃娘家兄长那儿了。昨儿,舒妃的长嫂递牌子进了宫,和舒妃说了好一会子话呢。
碰
皇帝手中的茶盏被重重撩在了桌子上,生生打断了皇后的话。
感受到皇帝的怒意,皇后忙小心翼翼说着好听的话:舒妃年轻,耳根子难免软些。貌似是替嘤鸣说好话,实则是想要坐实了嘤鸣意欲干政的罪名
皇帝冷眼看着皇后,怎么皇后好像对舒妃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似的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才晓得自己画蛇添足,反惹得皇上疑心了,皇后勉力维持着笑容道:臣妾只是如实禀奏皇上。
是否如实,朕会亲自去问舒妃不牢皇后费心皇帝压抑着一腔愠怒,话语里却难掩火药味儿。
皇后知自己多说无益,只得忙起身,道:是,那臣妾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臣妾告退。说着,便牵起懵懂的七阿哥的小手,屈膝退下了。
晌午,嘤鸣正歪在琉璃美人榻上睡着午觉,正美美地与周公相会,半夏却突然把她给摇醒了,娘娘您快醒醒皇上来了
嘤鸣迷迷糊糊睁开一丝眼缝。脑子却是一团浆糊,来了就来了呗说罢,又一头倒回美人榻上。
娘娘皇帝都进来了半夏凑在嘤鸣耳畔大吼了一声。
啊嘤鸣只觉得耳膜都震痛了。一个骨碌便爬了起来,气呼呼戳着半夏眉心教训:你这个死半夏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现在才刚过午时啊
半夏一脸委屈,已经跪了下来,不过她不是跪嘤鸣,而是朝着外头跪了下来。
是皇帝陛下真的进来了。
嘤鸣还盘腿坐在美人榻上,只穿了一身桔红色暗水纹府绸中衣,两腮气鼓鼓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一头长发披散,略有些凌乱。
虽说皇帝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刚睡醒的模样了。不过这阵子皇帝火大,嘤鸣便不惹他不快,见皇帝进来,便打发半夏退下。自己则急忙穿上花盆底鞋。下榻行了个常礼,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大中午的,皇帝又不是不知道她有睡午觉的习惯。
皇帝从头到脚把她瞄了一通,便道:你先更衣洗漱吧,朕去外头次间等你。
嘤鸣点头,讷讷应了。怎么瞅着,皇帝的表情有些严肃的样子
古往今来,女人化妆都是个费时的事儿。不过皇帝还在次间等着,宫女们自然紧赶慢赶。不敢耽搁。嘤鸣也吩咐了,梳个寻常架子头既可,炎炎夏日,她也不想浓妆艳抹,脸色略扑些珍珠粉,描一下眉毛,也就是了。衣裳呢,选了件九成新的天水碧色旗服,旗服上没有绣大红大紫的牡丹芍药,只在领口有一圈清雅的白桃缠枝,搀了银线绣成,无半分抢眼,只叫人瞅着格外清心怡神。
梳妆罢,果然亭亭玉立,清新动人。嘤鸣朝着镜子一笑,便盈盈莲步走出内殿,来到次间见皇帝,笑着道:让皇上久等了。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严肃的面庞顿时便不由自主松缓了三分,他点头道:衣裳不错,就是素净了些。
嘤鸣莞尔一笑,端了金银花凉茶给皇帝,皇帝嘴里品着幽甜的凉茶,沉重的眉头似乎都见纾解了几分,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脑子里却不断想着今晨皇后说的那些话,佟家去求了纳兰修齐,纳兰修齐之妻进宫见了鸣儿
皇上在想什么见皇帝走神,嘤鸣便问了一句。
皇帝哦了一声,轻轻搁下茶盏,随口道:悫妃最近怎么样了
嘤鸣有些傻眼,怎么突然问悫妃便道:悫妃自打被皇上训斥之后,似乎便没再出来溜达,这几日中宫请安都不见她的人影呢。连皇帝都说悫妃身子不好,自然她有现成的理由不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自然也巴不得离她远远的,这样皇后就能把持住七阿哥了。
皇帝哼了一声,她倒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嘤鸣为悫妃默哀三秒,皇上来臣妾这儿,就是为数落悫妃吗
皇帝一噎,愣是凝滞了半晌,才道:近来朝堂上事儿多,朕有些冷落鸣儿了
这个她倒是不介意,皇帝被西南战事缠住,翻牌子的次数都锐减了许多,嘤鸣见皇帝少了,纯嫔嘉嫔怡嫔都一个多月没见皇帝了呢
国事为先,臣妾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嘤鸣微笑着道,别妄想在皇帝皇帝心目中跟天下较量,因为那是不自量力。嘤鸣是绝对不会做不自量力的事情的。
皇帝神情怔忪,是啊,鸣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皇帝点了点头,暗道,果然是皇后闲着没事儿又给鸣儿上眼药了。
若是闷得慌,只管叫你娘家亲眷进宫相陪。皇帝对她道。
嘤鸣扬起笑靥,昨儿臣妾娘家嫂子来来过呢。修齐如今已经是五品的刑部员外郎,嫂子芝兰也已经晋位五品宜人,这等加官进爵的速度,自然是皇帝刻意加恩的缘故。修齐还不满三十,就已经官拜五品,照这个速度,只怕四十岁就能入阁了且看看如今的几位阁老,那个不是花白胡子
皇帝听得这话,脸色却微微一僵,却佯作笑容问:哦说了些什么呢
嘤鸣顺手拿竹签扎了一块西瓜,径自吃着,笑着道:除了唠些家常,也说了些前朝的事儿。就是承恩公庆复的事儿,之前臣妾还因为他是打了败仗才被判了斩立决了,嫂子一说,臣妾才知道他有多作死
作死皇帝严肃的脸庞瞬间缓解,眼角都带了笑纹。
是啊,明明没剿灭那个什么滚,还说糊弄皇上自己剿灭了嘤鸣咽下嘴里的西瓜,说道。欺君呐有木有,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是好欺的
班滚皇帝额头上似乎隐隐冒出三条黑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