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边的情形,至少有一两万人马。
宁乡军刚打了一场血战,虽说也不算太累。刚才休息了半天,又饮饱了雨水,将士的体力也恢复过来。可这么大一场雨,火枪也没办法使用。要面对这么多敌人的来袭,还是叫人头疼。
其他宁乡军将士也发现了这支靠近的军队,都纷纷站起身来,相互帮忙着甲。
无数中低级军官大声呐喊:“敌袭,敌袭,着甲!”
“列队,列队!”
一把把长矛竖了起来,一个个小阵逐渐成形状,然后组合在一起。
不片刻,长矛方阵初具雏形。
看到士兵们忙而不乱,孙元忍不住点了点头,经过这两个月的训练,经过刚才这一场几乎零伤亡的厮杀。宁乡军士气空前高涨,一支无敌强军已然大成也。
“将军,回阵吧!”一个卫兵不住地提醒着。
“不急,敌人一时半刻还来不了。”地上刚经过一场暴雨,泥泞得厉害。孙元背着手,沿着田埂不慌不忙地朝前走去。
他已经看明白了,涌来的那支军队异常混乱,行进速度也慢,看起来人数不少,却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看到孙元从容潇洒的背影,众士卒面上一片崇敬,好个孙将军,大敌在前,却不忙不乱,视敌军如草芥,此等气魄,真英雄也!
朱汀眼睛里也闪烁中晶莹的光芒。
其实,孙元自从做了宁乡军统帅之后,就刻意在军中树立起自己领袖的形象。
所谓领袖,就是这两千宁乡军,两万多宁乡军户的主心骨和当家人,乃是众人身家性命的依托。所以,就算情况再恶劣,他也要做出一副信心满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淡定从容。否则,你这个做统帅的自己先乱了,叫手下将士何去何从?
不但如此,孙元平时对士兵们也是异常和蔼,就如同一个大家长那般。
领导讲究的是领导的艺术,在后实,胡宗南调集几十万大军围剿陕北红军。红军的领袖毛老人家在敌人都追到屁股后来几里地的时候,依旧不紧不慢地点火抽烟。就因为他的镇定,这才让中央直属机关没有发生混乱,一次次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从容脱险,进而在后来席卷全国。
对于意识形态上的东西,孙元也没有任何兴趣。作为一个曾经的小白领,小老板,就个人思想上,他更倾向于无政府主义,倾向于自由市场经济。对于国家资本主义、对于高度的中央集权略有微词。
不过,不得不承认,老毛的领导艺术在上下五千年里至少也能排进前十,乃是他学习的楷模。
“不对,不对。”跟在后面的朱玄水叫了一声。
孙元回头:“怎么?”
朱玄水:“好象是我们明军,孙元将军,你看那只部队的旗帜。”
顺着朱玄水的手指看过去,果然那支军队所打的乃是红旗。
朱明王朝以红为贵,即便是皇帝龙袍,也做朱砂色。所以,明军的旗帜都是大红色。
“果然是,让士兵们稍息。”费洪心中一松,笑了起来。
“别急,叫部队保持警戒。”孙元皱了一下眉头,说:“来的那支部队大约是在战场上退下来的溃军,仔细被他们将我军的阵势冲散了。去一个人迎上去,说明我军身份,让他们停止前进。”
“是。”温老三点了点头,跳上一匹战马,接过一个士兵递过来的旗子,就要出发。
朱玄水一把将他拉住:“温将军且慢。”
温老三:“朱千户可有交代。”
朱玄水微笑这指了指温健全手中的旗子:“温将军你若是打着宁乡军的旗帜过去,小心被友军当成敌人给射杀了。”
听到他的提醒,温老三看了看手中的旗帜,一呆,禁不住叫了一声:“是啊,这下可麻烦。”
原来,同其他明军不同,宁乡军的军旗却是黑色的。
其实,当初决定宁乡军用什么旗帜的时候,孙元倒是没有想其他。直接弄成黑色,黑色乃是当年那支纵横六国的秦军的颜色。
确定颜色之后,又在上面绣了一头狮子,看起来倒是异常威风。
只不过,他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弄,已经成了明军中的异类。
“让我去吧!”朱玄水跳上马,喝道:“拿我飞鱼服来!”
不片刻,衣衫鲜艳的朱玄水就奔至那支明军的跟前。
定睛看去,果然是明军,而且好象是吃了很大的败仗,士兵们都惊慌地朝前漫无目的地涌着,很多人手中都没有兵器,有的人甚至连衣服也没穿,赤裸着干瘦的胸膛。
朱玄水舌迸春雷,用尽全身力气大喝:“来的是哪一支部队?”
看到朱玄水孤身前来,这支明军显然是慌乱起来。有人惊慌地起拿兵器,有人则张弓搭箭瞄准,有人着大声号叫着:“敌袭,敌袭!”
朱玄水哭笑不得,这些人都是瞎子吗,难道连锦衣卫的飞鱼服都不认识?而且,我只孤身一人,这里可有上万人马,至于吓成这样吗?
他怒喝一声:“混帐东西,某乃是锦衣亲军衙门副千户,瞎了你们的狗眼,站住,统统给我站住!”
认出朱玄水身上的官服,那支明军才安静了下去。
朱玄水不停在在队伍的前沿来回地跑着:“某乃锦衣亲军副前户朱玄水,来的是哪一支部队!”
这个时候,乱军中有一个士兵大叫:“原来是朱千户,没事没事,自己人。我们是天雄军王允成麾下。”
“啊,你们是川军!”朱玄水呆住了,这王允成的部队怎么跑这里来了,还乱成这样,难道是遇到敌人夜袭。可这方面几百里之内,除了刚才那支建奴大军,哪里还有其他敌人?
又有人一个士兵报上家门:“我等是京营高起潜高公公麾下将士。”
“京营的人马……他们怎么和王允成部裹在一起了?”惊讶的同时,朱玄水脑袋中已是一团糨糊。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是朱千户,自己人,是自己人。前面那队人马是宁乡军,不是建奴,不是建奴!”
朱玄水觅着声音看去,却见一面帅旗在混乱的人潮中树了起来。
大旗下立着几个骑着战马的军官,其中一人正是川军大将王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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