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心中一乐:我当年可是军史论坛是常客,这纸包弹又如何不知道。
要知道,欧洲在后装枪还没有出现、雷汞没有被发明之前,火枪的射速都极慢了,也很让人苦恼。为了提高士兵的装填速度,那个时代的军事家可谓是将头皮都抓破,什么法子都想出来了。
可以说,每个装填步骤都被他们一一分解过,最后在弄出这么一个定装弹的法子来。
岳路明还在不住地搓手:“这裹纸卷比较麻烦,将军,能不能派几个人给我,单凭我一人,怕是忙不过来。也不需要壮丁,妇女心细最好不过。”
正说着话,崔铁匠就从屋中拿了绘画工具出来,听到这话,怒骂一声:“你他娘****痒,还想女人了?”
岳路明甚惧这个丈人,面一白,将脖子缩了回去。
孙元:“好,到时候从军户那边给你抽几个老太婆过来。”
崔铁匠哈哈大笑:“将军英明。”
岳路明:“我这就下去琢磨一下,看每份纸卷装多少药为好。这药不能多,多了要炸膛;可若是少了,则射不远。”
孙元点点头,实际上,这个年代的明军火器无论是火铳还是大炮,装多少药、用多大的弹丸,都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全凭使用者自己的经验。因为,上了战场之后,手中的火器射程也有远有近,指挥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火为好,自然也谈不是制定合适的战术。
岳路明能够想到这一点,倒是个不错的人才。
孙元:“岳师傅,这事也不用着急,你岳丈制出的这鸟枪还需大改,等定型之后,你再实验出合适的装药量吧。”
说着,就接过纸笔,趴在桌子上画起图来。
岳路明也不急着离开,伸直了脖子在一边看着。
孙元毕竟是文科生,以前也没学过绘画。这张遂石枪的分解图也画得歪歪扭扭,不成模样。好在他当年是个狂热的军史发烧友,在论坛上混的时候,你若不背下几张枪械的尺寸和构造,都不好意思同人打招呼。
因此,这枪的大体结构他是画得一丝不差,并标注上具体的尺寸。将公制尺寸换成明制尺寸的时候,他还是很费了一番功夫。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总算画完。
“这是什么?”崔铁匠没看明白,忍不住问。
旁边的岳路明却忍不住道:“将军这图,小人好象有些明白。”
崔铁匠冷哼一声:“去去去,你就是一个炮仗,明白个鸡毛?”
“不是,不是,岳丈,将军这图看起来有些像是毕懋康大人的《兵器图说》里的鸟枪。这种火铳听说不惧风雨和下雪天。”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崔铁匠一拍额头:“好象是这样,我以前在南京时看过,当时也不以为然后。不过,现在一琢磨,好象真是这个道理。”
毕懋康,明朝万历年间的进士,在工部任过一任官,负责军械制造。对于火器颇有研究,还写过一本《兵器图说》的说。听崔铁匠说起这个名字,孙元也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这个毕懋康究竟是谁,此人确实是中国第一个制造出燧发枪的人。
孙元本以为燧发枪是一个划时代的军事发明,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这东西早就被人发明出来,也免得自己多费口舌向崔、岳二人解释。
崔铁匠指了指图样上枪机钳口锥头上的那块火石,道:“这玩意儿好,同毕大人当初的想法一样,用打火石引火。如此一来,就没必要再用引火绳了,就算是下雨天也不怕。而且,这火门上又加了一个盖子,不用的时候盖上盖子,引药池里的火药也不会被雨水淋湿。不过……”
“不过怎么样?”孙元见他一脸的犹豫,忍不住问。
崔铁匠难得地有些尴尬,微红着脸道:“这机头,击砧、锤头的活实在太精细,小人可做不好。还有,最最麻烦的是这里面的弹簧,更是叫人头疼。看来,大人都另外再寻个人来做。”
孙元哈哈一笑:“如果崔师傅都没法子,我也想不到谁合适干这个?”
崔铁匠摇头:“确实是做不了,我只适合造枪管,不过小人倒是有个法子。”
孙元:“你说。”
崔铁匠:“将军不妨再招几个做首饰的匠人,他们干这个合适。”
孙元点点头:“倒有几分道理,崔师傅可有好的人选推荐。”
崔铁匠:“小人倒是认识几个做首饰的匠户,都是南京人。若是将军要用他们,不妨花些钱将他们要过来,我等下就将名字禀告。”
“好,就这么办。”
接下来几日,孙元就命人拿出一笔银子去了南京,将崔铁匠说说的那几个人都接了过来。实际上,工部制造的匠户身份卑微,官府也不怎么着紧,将孙元送来银子,索性就将那几个人的户籍转到了宁乡所。
这几日,孙元也没闲着,索性又画了一几张燧发枪的分解图。特别是里面的零件,都要画得极为仔细,还得标上尺寸。
工匠们来千户所的时候,必须严格按照这上面的尺寸去做。如此,在战场上枪械若是损怀,可非常简便地更换相应的零件,也方便后勤管理。
否则,每条枪的尺寸规格都不一样,光是维修,就能叫人头大如斗。
标准化,流水作业,才是大趋势。
因为不是工科出身,这事孙元干得极为痛苦。好在岳路明以前干过这事,主动过来帮忙,让孙元轻松了许多。
等到所有图样画好,新工匠就从南京过来了。而秋收已经结束,士兵们也都回到军营。正如孙元所预计的那样,士兵的训练虽然辛苦,可每月有固定的军饷收入还是非常诱人的。
只少了韶伟一人。
对于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孙元死心了,也懒得去管。
他这段时间累得够戗,秋收之后,军粮要收上来,该交的皇粮国税也要交上去。
忙碌了半月,等一切弄妥,一支簇新的火枪摆在孙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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