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看这事闹得,真是满城风雨!可这也就罢了,谁料想她最后竟然还不肯回宫,当时可不止大臣们在看着,就是满京城的人可都盯着呢,皇上可是为了她连水都不管不顾的跳了,可她呢,竟然眼都不眨的当众就驳了皇上的话,皇上是为了顾及颜面才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当时奴才瞧着真替皇上委屈啊……”
许公公深情并茂的诉说着先前发生的一切,眼眶发红,就好像在替姬宗煜委屈一般。
蒋太妃面色如常,只双眸闪烁,她不耐的呵斥道,“行了,皇上什么性子你我知道,可媛丫头什么性子,你便不知道了,她那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定不会拐弯抹角的,她说不回宫,那就肯定是有缘由的,你便不要胡乱猜疑了!”顿了顿,她又教训道,“你是忠心,可也不能这样胡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假传圣旨,那可是要杀头的!”
许公公一阵哆嗦赶紧跪了下来,随后却是一阵苦笑,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团,他认错却又满是委屈道,“娘娘教训的是,是奴才挟恩自重,本就不该奴才操心的事,奴才偏要不自量力,惹了皇上不高兴,惹了娘娘不高兴,还惹了林……皇后不高兴……”
这挟恩自重是哪来的话,蒋太妃自然知晓。
她心头一软,放缓了语气就道,“好了好了,你这家伙,年纪不大,怎么学起白献那老家伙的作派了?谁又说你挟恩自重了?赶紧起来吧。”
许公公立马应声,站了起来,“娘娘心疼奴才,奴才知道,奴才也知错了,娘娘可千万别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奴才就是千死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蒋太妃被许公公一套一套的说辞给逗乐了,她笑道,“你这些年一直隐忍低调,我都快忘了你这张嘴了。”
许公公笑眯眯道,“娘娘若是爱听,奴才便****来陪娘娘说话。”
蒋太妃笑着直摆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皇上那可离不了你,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你可要好好服侍皇上。”
“娘娘放心,奴才自然精心伺候皇上。”许公公忙不迭应道。
之后蒋太妃又告诫了许公公两句,便让他回去了。
许公公一脸的笑意在出了慈宁宫的宫门,便收了起来。
他不自觉的冷笑一声,低喃出声,“就算让你进宫了,你又能熬得了多久?”
先前蒋太妃明面上是呵斥了他,帮了那商女,可蒋太妃到底没罚他呀。
这宫里对于奴才,有错自然要罚的,不痛不痒的说两句,那就不算有错。
而且蒋太妃虽帮了那商女说了两句,可那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蒋太妃在说给自己听得一般。
哪个当娘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再好,又哪能真当成亲女儿了?
更何况这个儿媳妇实在太不守妇道了!
他都看不惯了!蒋太妃又怎么会看得惯?
想让皇上只有一个皇后?!
想恃宠而骄?!
做梦去吧!
许公公心里洋洋自得,脚下也轻快了几分。
而在他离开不久的慈宁宫的偏殿内,蒋太妃面色变幻,目光阴霾。
月娥心里咯噔一声,便上前劝道,“娘娘,您可不能糊涂啊,当初您怎么告诫奴婢的,奴婢今日也就逾距一回,将话还给您。林小姐可是最适合皇上的人啊,况且若没林小姐……”
“住嘴!”蒋太妃难得发了怒,却只一声,便化作了一声长叹,“月娥,你说得我都知道,可我怎么能不心疼煜儿,这河可是能跳得的?媛丫头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当时煜儿跳进河里,她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啊!”
蒋太妃双眼一湿,仿佛能亲眼看见儿子在河里挣扎。
她不是在意这颜面,这么多年活在姬宗崖的忌惮之中,他们母子早就没了颜面,若在意颜面,他们早就活不下去了。但她在意她的煜儿如今已是天子了,却还要受个小女子折腾耍弄。
月娥底气并不足的反驳了一声,“说不准当时林小姐没看见……”
“没看见?没看见小许子敢那么说?”蒋太妃拔高了音量失声叫道,“她就是想逼着煜儿答应她,不再选妃!”
当晚,石美并没留在林家那座二进的小宅子里,而是连夜进了宫。
姬宗煜见了石美之后便去见了蒋太妃。
蒋太妃神情阴郁,“你是说要以迎娶皇后的大礼,迎娶媛丫头进宫?”
姬宗煜一脸迷茫的看着蒋太妃的神情,当场愣住了。
蒋太妃却继续道,“你可知她是商户之女,就瞧瞧她今日做的事情,你要让她做这大商的皇后?母仪天下?”
姬宗煜听明白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蒋太妃,“母妃,您怎么也这么说?当初……”
“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蒋太妃愈发刻薄,一口打断了姬宗煜的话,“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你是个落魄王爷,如今你是这天下间的主宰,她又如何能配得上你?能同你一起站在顶端?”
姬宗煜心痛了,他好像能体会当时他的林小四决定离开京城时的心情了。她是真的觉得他不要她了……
然而,蒋太妃并没有意识在自己的话有多么刺痛人心,她犹觉不够的继续道,“而且她还要求你不再纳妾选妃!简直就是做梦!”
姬宗煜悲凉的笑了笑,“母妃,忘恩负义之事,儿子做不出,即使儿子坐上这龙椅,儿子也不会忘了,要是没有媛媛,我早就被汉王害死了。”
蒋太妃刻薄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扭曲着夹杂着愧疚。
“可是如今……”
“如今又怎么了?”姬宗煜轻声却斩钉截铁的堵住了蒋太妃剩下的话,“就是十年百年过去,我也不会忘了媛媛待我的情义,而我待她的心意也永远不会改变,即使母妃您不赞同,我也不会变的。”
“朕是天子,便要一言九鼎。”
姬宗煜没有再多言,一片静谧之中,他走出了慈宁宫。
他的身边没有了不是太监的石全石美相伴,也没有了忠心的许公公。
这就是孤家寡人的滋味吗?
可以独断专横不需向旁人解释,却也得不到旁人衷心赞同。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次日,一道圣旨送去了林家的小宅子。
三日后,大商的新帝便要迎娶皇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