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这样了。”话虽如此,那口气,却一直梗在喉咙里,令他咽不下吐不出,不出的难受。
季容见他始终板着脸,声道:“相公,二公子那件事……”
李建成抬手道:“我倒不是在想世民,而是晋阳那个贱人,这次她与世民都无事,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嫁进王府,想到往后要经常瞧见这个总坏我好事的贱人,便烦燥得很,往后也不知还会生出什么事来。”
季容不是跟李建成最久的,却是最懂他心思的,当即道:“她嫁进王府,成为二公子的平妻,已是铁板钉钉之事,不过……她是否能够在王府中站稳脚跟,又能站多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等李建成言语,她又道:“相公,这件事,就交给妾身去办。”
“也好。”在李建成应允后,季容忽地朝其屈膝行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礼,“恭喜相公!”
李建成被她弄得莫名不已,“喜从何来?”
季容扬起一抹静美的笑容,“陛下已崩,城中再无合适的杨家子孙,想必过不了多久,公公就会登基为帝,到时候相公就是一朝太子,可不是应该恭喜吗?”
“原来如此。”李建成抚掌一笑,转而拉过季容的手,露出难得的温情之色,“我若为太子,第一件事就是封你为侧妃,如此方不负你我的情意。”为太子者,除了太子妃之外,就以两位侧妃最尊,就如寻常男子的两位平妻一般,余下美人、才人、良娣等等,皆居于侧妃之下。季容是李建成的第四房妾室,若是论资排辈,这侧妃之位,怎么也轮不到她。
季容等的就是这句话,眉眼含笑地道:“多谢相公。”
李建成扶起她,道:“承宗怎么样了,最近事务繁多,许久不曾去看他了。”
提到李承宗,季容眉眼闪过一丝无奈,“比以前好了一些,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唇语,但还是不太肯话,妾身实在是拿他没法子。”
李建成温言道:“别急,承宗还,慢慢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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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不耐烦地道:“最近事情那么多,哪有心思想这些。”承宗那件事情,虽然最后以童嬷嬷的自尽了结,但他对郑氏始终有所怀疑,再加上她生的又是个女儿,更加不得李建成欢喜。
季容柔声道:“妾身明白,不过孩子出世已经一个月了,若是一直没名字,也不是回事儿,而且她又是咱们李家的嫡长孙女,不如趁着这会儿有时间,相公给取个名字,也免得姐姐胡思乱想。”
“好吧。”见她这般,李建成勉为其难答应,垂目想了一会儿,道:“良惠如何?”
季容取过纸笔,在上面写下“良惠”二字,端详片刻道:“这两个字,意义倒是很好,就是合在一起普通了些,站在长安街上唤几声,怕是会有好多人答应。”
李建成想想也是,转而道:“既是这样,不如就叫肃秀。”
“宽肃宣惠,秀美动人;比刚才那个名字更好,只是……”见季容迟迟不曾下去,李建成道:“只是什么?”
季容抿唇笑道:“知道的人,晓得相公是在唤咱们家的姑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相公是在苏绣呢。”
听得这番话,李建成哂然一笑,“是你叫我取名的,结果我取出来,你又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干脆你替她取一个就是了。”
季容摇头道:“妾身怎么好替孩子取名,相公莫要笑了。”
李建成不以为然地道:“你是孩子的姨娘,肯替她取名是孩子的福份,何来不好之,快些想。”
见推辞不过,季容只得答应,垂目思忖片刻,道:“不如就叫莺儿。”
“莺儿?”李建成拧眉道:“你刚才良惠之名太过普通,可眼下莺儿之名,听着仿佛更加普通。”
季容笑道:“莺儿之名,虽然听着普通,但却甚为契合这个孩子,她出生的时候,正是三月草长莺飞,春光明媚之时;每每唤起这个名字,就仿佛置身于春日之中;另外,妾身希望这个孩子,就如莺雀一样,自由自在,开心快乐。”着,她话锋一转,道:“当然,这只是妾身自己的想法,要是相公觉着不好,妾身再重新想过就是了。”
“莺儿……莺儿……”李建成喃喃念了几遍,道:“被你这么一,确实是不错,好,就叫莺儿。”着,他命人拿进来一张红纸,将莺儿两字写在上面后,将之叠起,递给候在一旁的下人,“这是我给姐起的名字,你拿去给夫人。”
在下人捧着叠起的红纸准备退下时,季容叮嘱道:“仔细一些,别掉了或者弄污了,那样可不吉利。”
“人知道。”下人低头退下,一路往郑氏所住的院子行去,郑氏正在逗刚刚喝过奶的孩子,得知李建成给孩子取了名字,甚为高兴,总算他还记着这个女儿,不曾忘记。
在将孩子交给奶娘抱着后,郑氏笑着接过了红纸,然笑意在打开红纸后,一下子凝滞在了嘴边,柳叶未留意到她的异样,笑道:“姐,姑爷给起了个什么名字啊?”
她一边着,一边凑过头去,然未等她看清,郑氏已是倏然合起了纸,盯着送纸过来的下人道:“这当真是世子赐给姐的名字?是他亲手交给你的吗?”
“确是世子亲手交给人。”下人话音未落,郑氏再次道:“那这名字呢,是你看着世子写在纸上的吗?”
其实她与李建成多年夫妻,哪里会认不出后者的字,只是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李建成竟然会给女儿取这样一个名字,简直比取给阿猫阿狗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