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只是猜测,具体……”不等如意说完,杜如晦已是朝韫仪道:“公主,臣想去杜府看一看……郑兄。”尸体二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韫仪知道杜如晦与郑阳感情颇好,当即道:“你快些去吧,有什么消息就传信于我知晓。”
杜如晦应了一声,快步离去,到了宫外,立刻登上马车,对车夫道:“速去郑府。”
到了郑府外,杜如晦一下马车便看到同样正从马车上来下来的崔济,后者亦是一脸的急切,他瞧见杜如晦,连忙走过来道:“杜兄可也是听到了郑兄落水的消息?这……这是真的吗?”
杜如晦神色凝重地道:“我也不知道,走,进去看看。”
崔济点点头,快步与他往里走去,这半年来他们常出入杜府,此处的门房早就认识他们了,故而未曾阻拦,还未来到正堂,就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哭声,令他们心中一沉,看样子情况真是不妙得很。
二人脚步沉重地踏入正堂,郑父、郑母还有郑阳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在,一个个皆坐在哭泣抹泪,神情悲痛,二人拱手行礼后,崔济几经斟酌嘴边的话语,方才道:“郑伯父,我二人听闻郑兄突遭横祸,所以赶来探望,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郑父虽未痛哭,然眼圈通红,显然心中悲苦至极,他点头道:“是真的,三郎他……他真的走了!”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句话时,杜如晦仍是心中大痛,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他还清楚记得那日喝酒,郑阳说大婚之日,要他们陪着一起去迎接公主,结果一转眼……
那厢,崔济更是悲痛难捺,泪水不受控制地自眼眶中逸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哽咽声,杜如晦勉强止了悲痛,哑声道:“听闻郑兄是溺水身亡,此事……”
他未说话,郑母已是抬起满是眼泪的脸庞,大声道:“我儿精通水性,六岁之时,已是可以在河中自由游动,岂会溺水,一定是有人害他,一定是!”
“母亲您别激动,仵作已是在查看了,相信很快会查出三弟遇害的真正原因。”说话的是郑阳的长兄。
郑母捶胸道:“我可怜的三郎,再有半个月就是他与公主的大婚之期,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老天爷为什么不把我这个老婆子带走,为什么啊!”
在这样一片哭声中,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郑父瞧见他,连忙起身道:“张仵作,怎么样了,找到我家三郎的死因了吗?”
张仵作拱手道:“启禀郑公,卑职在郑公子肺部还有胸腔之中发现许多积水,可以断定,郑公子是溺水身亡!”
郑母激动地道:“三郎不可能溺水,你分明就是胡说!”
在安抚了郑母后,郑父道:“我儿精通水性,怎可能溺水,张仵作你确定检查清楚了吗?”
“郑公子清醒之时自是不可能溺水,但在醉酒的情况下便难说了。”张仵作的话令郑父一怔,道:“酒?”
“不错,郑公子死前喝了许多酒,之后不慎掉落金水河,因为醉酒令意识不清,所以未能游上岸,最后导致身亡。”
郑父怔忡片刻,道:“也就是说,这一切……仅仅只是一场意外,并没有人加害三郎?”
“从郑公子的尸体上看,确实是这样。”张仵作话音刚落,便听崔济道:“郑兄常去城北一家酒馆里喝酒,他总说那里的郎官清最是好喝,从那里回府,怎么着也不可能经过金水河。”他抹去眼角的泪,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引郑兄去金水河,然后伺机将他推入河水,造成溺水身亡的假像?”
所谓朗官清是一种用高梁酿出来的酒,也是众酒之中,最有后劲的一种,不过郑阳酒量很好,轻易不会醉,相处半年,也就郑阳被选为驸马那一次被他们灌醉过。
张仵作想了一会儿道:“这个卑职不能肯定,不过卑职仔细检查过郑公子每一处地方,并无伤痕。”
郑父沉默片刻,望向崔济道:“崔世侄,你说的那家酒馆叫什么名字?”
崔济对这家他们常去的酒庄再熟悉不过,张口就道:“清徐酒庄。”
郑父点点头,唤过次子郑陌道:“立刻去查,看前天夜里可有人与郑阳一起喝酒,又或者喝完之后,有没有与人一起走。”
在郑陌准备离去之时,崔济道:“郑伯父,郑兄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他倏然过世,我……”他声音一哑,道:“我想随郑二哥一起去调查郑兄之事,可以吗?”
郑父长叹一声,道:“世侄有心了,去吧。”
得了郑父的许可,崔济与杜如晦一起随郑陌出府,刚到府门外,便看到裴虔诚骑马疾奔而来,还未下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道:“怎么样了,是不是谣传?”
杜如晦与崔济皆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何尝不希望这是谣传,可惜……
见二人神色哀恸,裴虔诚一颗心如坠万丈深渊,下马时险些摔倒,顾不得理会自己是否有扭伤或疼痛,颤声道:“难道……是真的?”
他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路上不断祈祷自己听到的只是一个谣传,依旧可以看到好端端的郑阳,如今看来,怕是自己的奢望了。
崔济哑声道:“郑兄……已经死了,是醉酒引至的溺水而亡,我们现在就要去郑兄常去的清徐酒庄,看当时有没有人与郑兄在一起。”
裴虔诚不假思索地道:“我与你们一起去!”
四人同乘一匹马车往位于城北的清徐酒庄行去,一路上,四人皆是紧紧抿着唇,谁都没有心思说话。
到了清徐酒庄,崔济最先下了马车,唤过小二道:“前天夜里,你可有在酒庄中?”
店小二认识崔济,不敢怠慢,连忙道:“回催熟公子的话,前儿个小人身子不舒服,所以回家歇了一天,店里只有掌柜与何二在。”
“立刻去将掌柜与何二叫来。”说话的是随后走进来的郑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