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想要速战速决,兵分三路,进攻绛郡,打柴保昌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据探子得来的消息,柴保昌兵力遍布数郡,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的主力,谁都不知道,所以在出兵之前,一定要查出他的主力部队。”顿一顿,他道:“我已经派人去绛郡等地设法打探了,希望会有消息传来。”
从七月一直等到八月,李建成派出去的人始终没有传信回来,这么久没消息,恐怕他们已是被柴保昌给发现了。
所幸在这段时间内,段志宏奔波许久,终于找到了足够的青黛,解了河中的马钱子毒,令军营与百姓可以正常饮水。
正当他们对围剿柴保昌一事一筹莫展之时,雁门关突然传来惊天的消息——杨广与赵王杨杲被困于雁门关中。
此事还得从杨广登基时说起,突厥是居于北方的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士兵长年身穿甲胄,善于骑射,极难对付,所以一直以来中原王朝都不愿与他们为敌,大多采用和亲等手段加以笼络,以确保他们不会与自己为敌,隋文帝杨坚就是这样,他从宗室之中挑选一女封为义成公主,将之远嫁突厥。
杨广登基后,却不愿行这一套,甚至还几次派使者前往突厥,让他们以后岁岁来朝,然以突厥人的性子,哪里会肯答应,他派去的使者,皆被杀了,大业十一年六月,突厥再次杀了杨广的使者,这件事令杨广大为震怒,认为突厥不将自己堂堂中原王朝放在眼中,逐以突厥始毕可汗不来朝为由,率领大军北巡进行威慑,到了那边后,又在边境演练军队,好让突厥明白与大隋做对下场,从而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按理来说,杨广这个算盘打得挺如意的,可是他挑错了对象,最后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被始毕可汗率领的十余万骑兵围困于雁门关;就这,还是义成公主悄悄报信的结果,否则杨广还没有退入雁门关,就已经被突厥兵马给包围了。
杨广一知道突厥来袭的消息,立刻退守雁门关,因为他手里统共只有三万人马,几乎就在他前脚刚退入雁门关,突厥人后脚就打到了城下,开始了猛烈的攻城,战况相当惨烈,突厥人的箭一枝接着一枝射入城中,甚至有一枝箭射到了杨广御座前,这个时候杨广真是后悔不已,可是再后悔也无用了,只能速速派人传旨各地,命他们立刻前来雁门关勤王护驾!
而李渊,就是最先得到消息之人。
几乎就在这个消息刚一传来的时候,李渊便传了李世民两兄弟去书房,目的,自是讨论是否要去勤王护驾。
对此,李建成并不赞同,“父亲,杨广这些年来暴政频频,无视百姓死活,如今让他死在突厥人手中,也算是罪有应得;而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起兵,必然可成大事。”
李世民皱眉道:“但这样一来,雁门关的百姓就会遭突厥人虐杀,死伤无数。”
李建成漠然道:“没有一场战争是不死人的,关键在于他们的死有没有意义,再说,对于那些百姓而言,无休止的活在暴政之下,未必就比死好。”说着,他对李渊道:“父亲意下如何?”
李渊抚着颔下长须,道:“不论起兵与否,都各有利弊,令为父难以决择。”
李建成有些急切地道:“父亲,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旦错失,可就再也没有了,说不定咱们这几年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正自犹豫之时,有管事在外面叩门,道:“大人,刘先生到了。”
李渊精神一振,道:“请他进来。”
李建成拧眉道:“父亲请了刘弘基过来?”
“不错,刘先生胸有谋略,且见多识广,所以为父请他来一同商议此事。”话音刚落,刘弘基已是走了进来,在朝李渊行了一礼后,他道:“李公唤刘某来,可是为了雁门关之事?”
李渊颔首道:“不错,我想听听刘先生的意见。”
面对他的言语,刘弘基摇头道:“在下以为,此刻并不是李公起兵的好时机,相反,是一个最坏不过的时机。”
此言一出,李渊父子三人皆是一脸诧异,包括李世民在内,他虽觉任由突厥攻打自己国家,虐杀自己的同胞很是不妥,但也说不上最坏二字。
李建成最是不服气,道:“刘先生这话,怕是说得不对。”
面对他的质疑,刘弘基并不生气,笑一笑道:“听大公子言语,想必是支持李公现在起兵的,对吗?”
李建成当即道:“不错,如今杨广困守雁门关,正是我们起兵的大好时机,何坏之有。”
“敢问大公子,得天下最要紧的东西是什么?”面对他的询问,李建成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兵马!”
“兵马固然要紧,但并不是首要。”他的话令李建成皱起了眉头,“不是兵马是什么,难不成是粮草?”
“不是。”面对刘弘基的一再否决,李建成有些负气地道:“既非兵马也非粮草,我可真不知道刘先生所谓的最要紧是什么了。”
此时,一直未曾说过话的李渊道:“刘先生说的可是人心?”
刘弘基赞许地道:“不错,就是人心,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李建成忍着心中的嗤笑,道:“父亲起兵推翻暴君的统治,自然会得尽民心,刘先生这话说了岂不是等于没说吗?”
刘弘基似笑非笑地道:“大公子当真以为李公这会儿起兵,会得尽民心吗?”不等李建成言语,他又道:“大公子莫要忘了,如今朝廷正在与突厥开战,李公此时起兵,就等于助突厥攻打自己的国家,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他神色一肃,“这意味着李公从此成为卖国贼,受天下万民的唾骂,就算勉强打下江山,也不会稳固!”
李建成脸色倏变,厉声道:“胡说,我父亲岂会是卖国贼,所有一切皆是杨广咎由自取。”
“杨广再荒淫无道,也不该与突厥合谋。”刘弘基话音刚落,李建成便激动地道:“我父亲从来没有与突厥合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