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高继冲记住了这个王婉蓉。
除了那首映山红的曲子以外,就是衣服。穿在王婉蓉身上的衣服好看,方便,还省布料。
这布料,丝绸和棉麻都有。只是棉产量很低,不如丝绸普及。但是棉布穿起来很暖和,做的棉袄也是,在富人家也算是奢侈品。老百姓那只能穿麻衣。
麻布和丝绸穿起来凉爽,但是保暖性不如棉。所以除了很薄,一面光滑的绫以外,还有较厚两面光滑的缎,再就是锦,因为有比较复杂的多重组织,所以会相对较厚,以蜀国的锦最好。只是工艺复杂。
棉保暖性要好很多,不用弄那么厚,所以王婉蓉才敢在阴雨天穿这种短和紧身的衣服。
梁夫人听说王婉蓉自己跑到王府来找高继冲,还担心高继冲受到王婉蓉的影响,变成喜欢诗文书画的人。没想到高继冲回来说的最多的就是怎样把衣服做短,穿起来方便舒服,还能保暖。
不得不暗叹,高保融对儿子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了。
棉,有木棉和白叠子两种,木棉长度较短、强度低、抱合力差和缺乏弹性。加工性很差。白叠子就没有这个缺点,但是种植是个问题。在南方生长期长的地方,植株高大,产量就高。越往北方,就会与粮食抢田亩和抢时间。桑麻生长条件就没有那么苛刻,山坡河滩都能够生长。所以南平国没有种植白叠子,吃都吃不饱,谁顾得上它?
南平国倒是有木棉,不过那都是用来做冬天的鞋子和装棉被棉袄用的,不用来纺线。
被缠得没办法,梁夫人只好答应在皇田里种植一些白叠子。
王家能够弄到棉布,是因为王家的第二代都是从文从商,和越闽国商人有来往,王府里也有,但是穿绸缎锦衣的习惯已经形成,棉布因为工艺简陋所以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高保融回来的时候,也被着母子俩的争执和对话吸引住了。
因为有了内阁,高保融回到懿德宫就算是解脱了,不是重要的事情,门口的女卫不会放人进来。所以他一回来就彻底放松下来。
“我听说越国,把白叠子和稻轮作,效果还是不错的。如果南平国粮食够吃,也是可以种。”
高保融很放松,端起梁夫人送过来的药,一口就喝下去,然后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开水,就把高继冲拧了过来,先是捧着脸看了脸色,然后揉了揉小脸说:“不错。告诉我今天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今天见到了王婉蓉姐姐,她答应来蒙学堂当先生。还去印书馆看姐姐们画画去了。”
“哈,我就知道,都有人说你是仙童下凡了。学学诗画没错,但是不要沉迷其中,不要像后唐和后蜀误国。”高保融笑道。不过他看着药碗呆了一下说:“纪南县现在有三四万人了吧。”
“应该有了。”梁夫人让女卫给他端上来饭菜,一家人开始吃饭。
“三四万人,要是都中了蛊毒该如何是好?”
“余老先生不是说蛊毒来源于水,是水中钉螺。您写一个告示,要让衙门安排人看钉螺多不多,不要在钉螺多的地方下水游泳,不准喝凉水,要喝开水,不要吃生肉。”高继冲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说。
高保融笑:“傻儿子,蛊毒会飞的,变幻莫测。”
“做总比不做好,这不是您说的吗?”因为高继冲的聪明可爱,也因为为了治疗蛊毒而导致两口子一直没有第二个孩子。所以两口子对高继冲特别忍让,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不怎么管他,但是要是在做客或者会见宾客的时候这样,那就要挨打了。
高保融呵呵笑:“也是,我这就下令。”
“我在江边玩耍的时候,就看见一种鸟可以吃各种螺。所以您还要下令,不准打那些鸟。”
“好,不打鸟。”
“还有,我看那些螺都长在浅水和有水草的地方。可是寸金堤那边就没有,因为那里深水的地方多,浅水的地方少。很多鸟都在哪里歇息,所以钉螺也长不起来。”
梁夫人笑道:“这是个办法,沿着河边和湖泊岸修建矮堤,还能造一些田地,洪水的时候,也不怕水淹。”
“堤坝上多栽树,鸟都在树上歇息呢。这地方就那么大,长得东西多了,钉螺也就少了。”
高保融在儿子头上敲了一下:“这小脑袋里成天都想的什么?”
高继冲苦着脸说:“会敲傻的。要是让人把钉螺画出来最好,我看见很多人到水里摸螺丝上来吃。可千万不要摸错了,也不要生吃。”
“好,都听你的。”
“再有,让余老先生多教一些徒弟,配了给小孩子打蛊虫的药。每个小孩子打一下虫子,才会吃饭吃得香,长得好。就像我一样。我就是打了虫子以后,才长胖的。最好是草药,写在告示里面,大人们会自己采药熬汤给孩子们喝。”
“这就是胡说了,这治病不望闻问切,药是随便能吃的?”
高保融在儿子头上又敲了一下。
被梁夫人在手上一拍:“别把儿子真打傻了。”
高继冲嘿嘿笑:“能不能吃不是余老说了算?再说南平国不止有余老一个大夫,您不能弄太医馆,还不能弄一个江陵医学院?大夫也是要教出来的。”
高保融摸着被打红了的手问:“这是我傻,还是儿子太聪明?”
“那是你傻,我跟你说,儿子的事情,外面人少知道为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梁夫人瞪着他。
说完,又给高继冲碗里夹了菜说:“你也给我收敛点,有什么想法回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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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校场,高保勖和杨继嗣一个蹲着,一个倔强地站着。
女卫们都躲开了。只有吴夏尴尬地陪着两个人。
“我知道,你妈妈不愿意见我,你可不可以帮我通融一下?”高保勖已经知道这个小家伙已经不简单了,他什么都懂,只是话语比较少而已。秦氏把儿子逼得太狠了。
“我听我娘说,我爹只有我娘一个人,你不是。”杨继嗣很嫌弃高保勖,末了还补了一句:“大人也只有夫人一个,所以对公子才很好。”
“这个,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看除了大人你没见过其他人是这样吧。再说只要你帮我通融一下,我保证只有你娘一个人。”高保勖觉得头疼,他确实没有正室,但是想好的丫环有几个,总需要一个名分。
“你撒谎。”杨继嗣一眼就看出来了,径直换了一个地方,扎起了马步。
高保勖垂下了头。
没想到秦氏从不太嫌弃他,变成对他视而不见。想从杨继嗣身上打开缺口,这个小孩这么难搞定。
不过想一想,确实没有一个女人是真心照顾她,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只有秦氏给的那种温暖是高保勖难以割舍。他咬咬牙走过去蹲下来看着杨继嗣。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现在不说谎。我的府上,是有几个人,但是我明天把他们全部清走,你看这位是吴夏先生,他来作证。我说话算数。”
杨继嗣一笑,但是马上把笑容收住了:“你会在别的地方买一栋房子,让她们住在里面。”
高保勖就把手扶在了额头上。这小屁孩连这都知道。
忍了好久,高保勖才抬头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杨继嗣昂着头道:“我随着大人走的地方多了,别以为我是小孩子不懂,公子还小,我已经快八岁了。”
高保勖指着他:“你骗人,你才七岁。”
“我还有几天过生日,满七岁,虚岁就是八岁。”
“那也还差几天。”高保勖决定抓住杨继嗣的语病先打击打击再说。
杨继嗣被僵住了,不过很快就又转身换了一个地方扎马。
“怎么,不承认?你就是只有七岁。”
杨继嗣扭身道:“我过几天和你说话。”
高保勖就乐了:“你帮我的忙,我给你买一匹小马给你过生日。”
杨继嗣摇头:“我不要,我要陪着公子和保护公子,公子又不会骑马。”
高保勖一伸手,就把腰间的长剑接下来:“那,这是百炼精钢剑,有些重,有些长,但是你现在就能背着。我送给你。”
杨继嗣看着那把剑就心动了。
高保勖一看有希望,就说:“那我答应你,真把家里的人送走,不给她们买房子。但是她们也要生活不是,我把她们送到我的食邑,让她们嫁人。这样总可以吧?要是我说话不算数,你就拿这把剑砍我。”
总算把小孩子搞定了,高保勖往勤政殿走的时候,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聪明,以后不好办呢。”
吴夏笑道:“聪明的孩子总比笨的孩子好。这孩子对小公子忠心耿耿,一旦得到他的认可,就不容易改变。秦夫人对梁夫人也是如此。如果您不想称王称霸,他们就是很好的选择。”
“如果三哥能够成气候,我是何苦?我还想多活几年。不过现在看,三哥不傻,还很聪明,只是太过于求稳了。”高保勖叹了口气。
“您忘了还有一个小公子,我虽然只是在匆忙中见过小公子一面,他虽然小,但是目光清澈,充满了智慧。如果他能够长大,南平国的希望就在小公子的身上。”吴夏笑道。
高保勖想了想道:“还真是,我以前还真没把心用在他身上。现在回想确实是。”
吴夏笑着不说话,心说你的心全部在秦氏身上,还见得到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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