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就是火药。耿先生已经知道火药是因为猛烈燃烧,气体急剧膨胀造成爆炸。玉清在实验蒸馏器的时候,就因为不小心把玻璃管炸了。改用铜管和铜壶,烧开的水也直接把盖子给冲上天了。如果是火药在钢管里面爆炸,膨胀的气体就会把坚硬的东西从管口喷射而出,达到惊人的远,而且力量巨大,远比射的箭要远,杀伤力也要大。”
耿先生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们可以做成一根细长的钢管,用铅或者铜做成弹丸,这样打出去的弹丸会沿着这根细长的钢管的直线方向飞行一段距离,制导飞行的速度慢下来,掉到地上。我们就可以在钢管的一条直线上做出两个点,这样就能都瞄准敌人。到时候只需要点火,然后砰地一声,就算是盔甲也挡不住,击中了要害,那是必死无疑。”
“如果我们在海上,还可以做得大一点,一样可以瞄准,发射弹丸。我们打得远,敌人打不到我们。我们的船只会安全很多。”
“公子高明。”耿先生想不到火药还能这么用。
“你们冶炼合金已经可以了。所以可以省略锻打这个工序。直接铸造合金钢管,细不行,就造粗的。然后慢慢想办法造细的。长的不行,就先造短的。粗的叫炮,一个人肯定搬不动,但是可以装在船上。细的叫枪。先造炮,因为简单。造枪难一点,慢慢来。你们先把怎么造炮管和枪管、怎么切割、怎么打磨这些事情搞清楚了,以后还有更加好的想法给你们。”
王婉容笑了:“只要这两样东西造出来,楼船就不需要那么高,在海上航行就更加快,更加安全。至于造船和改船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只要把这些小东西和武器弄出来。我们就能顺利出海,并在燕云站稳脚跟。”
高继冲点头道:“过几天,内城的戒严解除了,我和王姐姐会去匠作坊,有什么困难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这些只是我们的一个想法,想要实现,匠作坊需要进行一些调整。这几天就辛苦耿先生了。”
耿先生接过厚厚的说明和图纸,和玉琳一起躬身退出去了。
两个人返回匠作坊的时候,有四个女卫跟着,现在耿先生和她的两个徒弟,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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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夏,被任命为内库令,掌管内库,因为距离高继冲居住的偏殿很近,实际上成为了高继冲的“太子舍人”,只是现在没有设这个官职而已。李载仁总算是解脱出来,现在只掌管印书局和蒙学堂,蒙学堂一千多孩子十多天没有回家,只是家长偶尔来看望一下。所有的吃喝拉撒睡,加上防疫,教学全部参杂在一起。也不轻松。
好在内库物资调动交给了吴夏,高保融和孙光宪赶回来后,外面的事情不用管了。
老头也是快五十来岁的人了,人比以前更加清瘦。
李载仁住在司药库里面,因为司药库吏温克修的了痘症,搬去内阁隔离起来。所以司药库只剩下两个小吏。
司药库和内库紧挨着。所以吴夏都是主动过来找李载仁议事。
不过今天有些特殊,因为奚常也找过来了。
“吴先生,小公子命我行商辽东,我有些不明白,所以前来请教。”
奚常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高继冲采用了奚常的计策,但是隐瞒了矿产的事情,而是提出了将要造仙舟出海北上燕云。加上行商刺探辽东情报的事情。奚常已经知道这不是作伪用瞒天过海之计,而是实实在在是真要北上。并且很可能是高继冲带人北上。
加入只是普通的刺探情报,奚常随便安排一下就可以了,但是现在不同,他可不敢马虎。而行商的事情,很显然高继冲并没有跟外人说,连王贞范也没有透一丝风。奚常也不敢去问王贞范,所以找到了吴夏。
奚常与吴夏早就认识,吴夏擅长经商,但是志向不再经商。吴夏来往吴越,闽和南唐之间,在商人们中地位很高,据说曾经家财万贯,可是到荆南的时候散尽家财,遣散仆从。
因为事情想得诡异,所以熟悉的人都议论纷纷。真到了荆南,为节度副使院先生。很多人都认为他是要帮助高保勖谋求王位。不料转为蒙学先生,现在都为荆南王府内库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当了小公子高继冲的幕僚。
吴夏为高继冲谋求王位更加坐实了这个判断。
吴夏散尽家财就为了辅佐一个七岁的小孩?还是真认为这个孩子奇货可居?
奚常是个商人,自然会以商人的思维去理解这件事。而正因为奚常是商人,他虽然看出来小公子潜力巨大,但是也非常凶险。一个不好,如果自己投在他的身上,会血本无归。
“你作何想?”吴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奚常。
他可是知道奚常这个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所谓商人无德,利益所趋。为了利益奚常可能会铤而走险,同样为了利益,奚常可能转眼就把人给卖了。
“小公子北上,形势所迫也。荆南新政已经震动大江南北,此行王莽之政也。王莽新政,大汉由此乱,果然荆南动荡。好在主上以雷霆之势平息了内乱。其间,小公子七岁守江陵。拆宫墙,王姑娘奔之,谱新曲,有仙童仙女之称。王姑娘观海阁设讲,讲格物之理,惊为天人,梁老大人折服。梁老大人故,一曲秦汉镇土洲,鬼神皆惊。小公子与王姑娘以南唐耿先生为师,才有了水泥,荆南议修直道。痘症其来,阐明痘症正义,独江陵可保。凡此种种,可以说是神迹,也可以说是妖孽。南平国小,小公子纵然是天人之资,大人必摧之,以免养虎为患。”
奚常说这个话的时候观察这李载仁和吴夏的神色。
李载仁闭着眼睛,老神在在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吴夏也只是笃定地微笑着,没有生气,也没有吃惊。很显然,这些事,他们早已经考虑到了。
“荆南不可留,所以吴先生才献借鬼神之论,出海北上之策。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奚常知道自己赌对了。
吴夏笑道:“来人,把奚常拿下,拖出去砍头。”
窗外轰然闯进来十多个护卫,还没等奚常反应过来,已经把他按翻在地。
奚常大吃一惊,拼命挣扎,大叫道:“吴先生这是嫉贤妒能,你一个小小的内库令,就要杀商司监事。你不要命了吗?”
吴夏笑道:“你不知道事不密必失其身的道理吗?我做主杀了你如何,我也不是第一次坐牢。不是第一次有砍头的危险。”
奚常大怒:“你以为你的这些伎俩别人看不出来,我都看出来了,你能瞒得过孙大人和李谷李大人?瞒得过主上和梁夫人?”
吴夏哈哈大笑道:“奚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好了,把奚大人放下来。”
奚常被放下来,护卫们都出去了。吴夏走过来拉过气得满脸通红的奚常道:“奚大人,你如果在仔细想一下,我吴夏怎么有杀你的权利?而是你这些话足以让这些护卫杀掉你。这些护卫得到了梁夫人的懿命,凡属有威胁到小公子的安全的事情,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奚常怒道:“你不发话,他们会这么快想到?”
窗外冷哼了几声。
“奚大人请坐。”吴夏请奚常坐下。
李载仁此时才睁开眼睛慢慢地道:“奚大人,如果吴先生不点出来,如果我们随意打发你回去。你觉得没有人想到要除掉你?”
奚常的脸就白了一下,不过很快反驳道:“这些事情瞒不住明白人,只是明白人都顺势而为而已。除掉我又有何益。”
李载仁道:“这就是了,为什么大家都穿着明白装糊涂,你就不能?”
奚常愣住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老大人说得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