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安是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句话就能简单论断的。
但对于春秋书院的一众师生而言,他一定是一个好院长。
站在夏生的立场上来看,是唐子安将他带进了春秋书院,是唐子安一路维护着他走到了今天,也是唐子安在山中看守了应天悟近百年。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夏生心中的情感却一点也不复杂,唯留一抹深深的悲戚。
自夏生重临大缙王朝这些时间以来,他朋友并不多,唐子安算一个。
可现如今,唐子安却死在了他的眼前。
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一切都是夏生导致的。
是他将冥煞旗沉入了鬼幽黑泉的泉底,引得其内煞气凌天,让唐子安不得不为了书院众人的安危,舍生取义,自绝于泉中。
以身镇邪煞
唐子安从来没有对不起夏生。
但夏生却终究辜负了这位老院长的信任。
他救走了应天悟,毁掉了书院的守山大阵。
他留了牧北一条命,让这位引发书院乱象的异族高手全身而退。
却偏偏在机缘巧合之下,害了唐子安的性命。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是夏生所希望看到的,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死者为大
不管在这之前,夏生是否已经做好了与春秋书院为敌的打算,在这一刻,他也必须暂时将其压在心底。
因为唐子安在临死之前,把春秋书院的未来,交给他了
一声悲啸之后,夏生缓缓闭上了双眼。握紧的双拳,已经将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中,他抬起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然后站起身来,向着已经全部坍塌的石洞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他重新出现在书院前殿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常色,他叫来老钱,对他说道:今日有异族高手入侵不句山,唐院长追击而去了,你先将大家安顿好,把死者安葬,伤者送入长生殿治疗。等守山大阵解除之后,再向朝廷求援。
老钱点点头,问道:那你呢
夏生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了一种无比平静地语气回答道:唐院长吩咐我去做些别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好。老钱丝毫没有起疑,很快就回去招呼书院的一众院士教习收拾残局去了。
至于夏生,则慢步回到了后山的玄圃园中。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有些沉重,每一次呼吸都透着凛然寒气。林中万木仿佛也感念其心,在漆黑如墨的天色下。散发着如坟墓一般的死寂。
秋风不敢现世,虫鸟尽皆避退,簌簌黄叶自空中飘扬而下,静谧地落在地上,也不曾发出半丝声响。
夏生就这么一路沉默着,重新踏入了玄圃园的漫天幽光中。来到了昏迷不醒的牧北身前,低头看着他,轻轻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再松开,再握紧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按下了将其一剑斩杀的打算,转而进到了帐篷中,开始探查起应天悟的伤情起来。
暗月无声。
一时间,连带着整个玄圃园都沉入了长久的安眠当中。
到天亮时分,夏生才精神有些萎靡地走出了帐篷,到园中摘了几味灵草,也没有离开太久,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便又回到了应天悟的身边。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
夏生始终不曾迈出玄圃园半步,也没有给牧北治伤,而是任其继续昏迷着,除了定时给其喂服迷幻类药物之外,就丢在地上不闻不问了。
期间老钱等书院众师生也从未来玄圃园找过夏生,或者说,他们压根儿也不知道夏生就一直藏在园中。
一直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事情才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因为应天悟苏醒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便是书院的守山大阵终于彻底被解除了,再度打通了与外界连接的道路,一队队浑身透着肃杀之气的禁军进驻不句山,各大世家的人也纷纷派人前来打探情况。
而夏生则背着应天悟,一手拎着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牧北,悄然下了山。
当他来到善堂的时候,手中的牧北已经不见了,却是不知被他丢在了什么地方,至于应天悟,则被夏生托付给了秦四爷。
夏生并没有说出应天悟的身份,只是拜托秦四爷多加照顾。
应天悟刚刚重获自由,自是不愿独自在善堂养伤,但却是不敢忤逆夏生的命令,只能暂时安顿了下来。
大哥现在要去哪里
夏生手中握着秦四爷交给他的,关于胡硕等人的情报,脸上一片平静,对应天悟答道:我得去南方办些事情。
应天悟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对夏生说道:等我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来找大哥。
夏生摆摆手:你这伤没个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地走路,我之前已经帮你把骨头都接好了,至于被打碎的经脉,还需要一些时日的温养,待会儿走之前,我留两瓶穷桑汁给你应急,药单我已经开给善堂了,你定时服药,再按照我教给你的法子重塑气海,等我回来的时候,应该能好个三四成。
闻言,应天悟的面色不禁有些黯然。
直到今天,应天悟也没有问过夏生,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仅没有死在不周山上,而且还返老还童,甚至连样貌声音都与以前截然不同了,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直到五百年后才终于现出身来
让大缙王朝延续到了今日
之所以不问,是应天悟明白无误地知道,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将自己从那座暗无天日的囚牢中救出来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大哥,如此便足够了,问这些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哥做事,从来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而他跟着大哥,不需要去问缘由,只要跟着大哥去做就行了
但有一个问题,他却在夏生离开前必须搞清楚。
大哥此行南下,究竟是去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之前那几个伙计所议论的春闱
夏生目色深沉,缓缓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是为了去找一个人,向她报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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