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三天,岳不群除了偶尔去郊外散步,活动活动拳脚,大多时间都宅在客栈自己练习八股,或是和客栈里同样来参加府试的学子探讨八股,像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子,让秦王帮的探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至于那些学政官员,学子们考试前不拜访是失礼,随意拜访一次是礼节,带着书信拜访一次是心照不宣,多拜访一次就多余了,多拜访两次,那就等着被考试失败的学子举报作弊吧!
明天就是府试,晚上岳不群早早的洗漱过后,便盘腿坐在床上吐纳调息,养炼真气,并以此调和心态,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府试。
忽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岳不群眉头一皱,麻烦来了,心中暗叫晦气。
打开房门,两个持刀的汉子静静站在门外恭候,岳不群心中一禀,知道我杀了他们三个堂主,还能不卑不亢,这两人应该就是秦王帮的真正精锐,帮主的心腹手下。
岳不群淡淡开口,“是你们帮主要见我?”
左边一人抱拳答道,“帮主知道先生明天将要科考,特地想在今天晚上请先生过去,商议解决双方的过节,好让先生明日安心考试!”
眼中精光一闪,岳不群随意的开口,“可以,你们候着,我先收拾一下!”
哼!这秦王帮主是自以为抓住我明天必须参加科举考试的要害,还没见面就跟我玩起儿心理战,不知所谓!
岳不群也不关门,直接转身回到房间,利索地将自己的笔墨纸砚和衣物装入包裹提上,再抓起长剑,便出了房门,将包裹塞给其中一个大汉,
“帮忙提着···”
带着二人直奔柜台,岳不群让掌柜地结算房钱,然后盯着大汉二人,示意他们付钱。二人面面相觑一番,还是乖乖的付了钱,岳不群立时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带路吧,去你们秦王帮总堂!”
一路穿街过巷,夜色中岳不群跟着二人很快就到了城西的一处大宅子,一进去却是内外灯火通明,显然是早有准备!
“哈哈哈,先生稀客啊!”黑衣光头的秦王帮主一脸热情的迎向岳不群,“在下秦王帮陆怀铁,欢迎先生大驾光临!”
“帮主客气啦,客气啦!”岳不群同样满脸欢笑,就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好兄弟,“在下华山岳不群!”
无视陆怀铁微微一僵的脸色,岳不群哈哈一笑,看着‘黑虎堂’的匾额,“怎么,陆帮主不请岳某进去?”
陆怀铁眼角一抽,随即皮笑肉不笑,“岳掌门大驾光临,让我秦王帮蓬荜生辉,请···”
岳不群也不客气,直接当先而行,忽然转头看向刚刚引路的二人,“把我的包裹送去帮主的卧房放好··”
二人看着自家帮主不知所措,陆怀铁也不解的看着岳不群,“岳掌门这是何意?”
岳不群径直往黑虎堂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回道,“今晚要是岳某栽了,岳某甘做帮主的阶下囚,包裹自然归帮主处理,要是陆帮主栽了,恐怕这黑虎堂就得换个主人,岳某今晚就要宿在帮主房间啦!哈哈哈···”
陆怀铁脸色铁青,看着岳不群嚣张至极的身影,不禁脸颊抽搐,眼中凶光闪闪,让面前的帮众颤颤巍巍,生怕成为帮主泄愤的目标。
“将包裹送去本帮主的房间!”
看着岳不群已经进了黑虎堂,陆怀铁吩咐手下一句,也缓缓步向黑虎堂。
岳不群一进去,就看见堂中尽头处高高在上的帮主大位,便毫不犹豫地走上木阶,转过身来,颇有气势地一甩衣衫,毅然坐在了这个主宰秦王帮数百喽啰的位子上,稍稍后仰便靠在披着黑色皮毛的柔软椅背。
轻轻摩挲着似乎是黑熊皮上又铺着黑豹皮的软毛,岳不群淡然的看着缓缓走进来的椅子原主人,心中暗暗不屑,跟道爷玩儿心理战,就你这只会打打杀杀地大老粗也配?
陆怀铁眼睁睁看着岳不群坐在自己专属的宝座上,眼中的怒火已经盛到极点,直似择人而噬的猛虎,“看来岳掌门是不想善了?”
“善了?”
岳不群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座椅扶手,“你在我华山的地盘上成立帮派,好像没有请示过本座呐!”
陆怀铁一脸愤恨,眼中闪过丝丝不甘,“你们五岳剑派欺人太甚!”
“哦?”岳不群压迫似的倾着上身,一脸好奇的俯视着陆怀铁,“你还和五岳其它四派的人交过手?···”忽然想起刚刚看到,座椅旁的兵器架上放着一柄漆黑阔剑,岳不群心念一闪,“嗯,不会是嵩山派的左冷禅左师兄吧?”
陆怀铁一惊,脸色变化不定,“你听说过此事?”
“呵呵,没听说过!”岳不群也没想到还皱对了,以前听说过那什么什么症,就是一个人被匪徒伤害后,有可能会迷恋上伤害过自己的匪徒,模仿匪徒等等,再仔细看看陆怀铁的神态打扮,除了光头和黑皮衣,他身上倒是稍微有点儿左冷禅的雄浑森严的气质,而且兵器架上的漆黑阔剑明明就是嵩山招牌长剑的翻版嘛!
“很简单,五岳前些年与魔教火拼之时损失惨重,各家各派老一辈高手遗留的不多,年轻一辈中,只有嵩山左冷禅能够稍胜岳某一筹,其余的同辈岳某自信都能战而胜之。看陆帮主你的呼吸步伐,功力几乎不输与岳某。五岳剑派的同辈中,除了左冷禅,恐怕也就岳某可以胜过你了!”
“岳掌门是吃定陆某人了?”陆怀铁脸色阴沉,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岳不群却是淡然自若,如如不动,尽展一派掌门风范,“岳某倒是挺好奇,不知陆兄接了左冷禅几招?”
陆怀铁脸色越发难看,阴晴不定。
岳不群一脸恍然,“噢···不会是三两招就败了吧!”
牙关紧咬,陆怀铁恶狠狠的盯着岳不群,“你也不用激我,陆某虽然败在左冷禅手下,但在此之前,他那帮师弟,丁勉、费彬等人,可是先后都败在陆某手中!你跟他们差不多年纪,恐怕也比他们强不到哪里去,少在陆某面前摆你那一派掌门的臭架子,爷爷不吃这套!”
“呵呵!不吃不要紧,不勉强,本座喜欢民主···”岳不群用剑鞘啪嗒一拍兵器架上那柄阔剑,呼呼声中,阔剑翻飞着落向陆怀铁,看着陆怀铁伸臂接住阔剑,岳不群的右手也缓缓搭上剑柄。
“你不说接了左冷禅几招,岳某倒想看看你能接我几招····”
铿锵剑鸣,银光直射,岳不群身随剑走,一跃而下,长剑一化十、十化百,既像无边落木萧萧下,又似古柏森森枝叶茂,还为天绅倒悬水倾覆,银光影影绰绰,浩浩荡荡,向陆怀铁全身笼罩而下。
陆怀铁面色大变,实在未想到岳不群第一招就如此玄妙犀利,比之丁勉、费彬强了不止一筹!这‘无边落木’、‘古柏森森’、’‘天绅倒悬’三招华山基础剑法,在江湖上流传颇广,有不少人都会,自己也算知之甚详,但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将这三招使得重重叠叠,朦朦胧胧,简直似是而非,但恐怖剑光即将落下,陆怀铁也只得咬牙运足真气挥剑迎上。
“叮叮叮叮叮····”
剑刃交击的脆响连绵不绝,岳不群好似视而不见,听而不觉,心神时而无思无想,只循着熟悉剑法的本能的出招,却又时而有思有想,明悟自己对于华山剑法造诣渐深,在去年确定自己的剑术走渐悟之路后,已然卓有成效,华山从基础剑法到上乘剑法的诸多剑招,于自己出手间渐渐熟极而流,虽然还未完全融会贯通,但自己心中隐隐觉得,随着习练日久,与人交手愈多,自己将华山剑法融会贯通的日子必然渐渐临近!
硬抗十多招后,陆怀铁虽然真气消耗不少,却也凭借丰富的经验渐渐由完全的被动防守,转而守多攻少,出招雄浑有力,大开大合,颇有些长枪大戟的纵横披靡之感。
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
不对,岳不群渐渐发觉,陆怀铁的剑法虽然有几分嵩山剑法的雄浑,但明显快慢转换之间流畅不足,气势也不如嵩山剑法那么森严无比,纵横千里!恐怕是陆怀铁被左冷禅击败后,日日夜夜揣摩左冷禅的剑招,从中偷师而来,不由暗暗肯定自己的猜测,陆怀铁果真对左冷禅怀有“特殊感情”!
渐渐适应陆怀铁招式的特点,岳不群也越来越快能够发现他剑招的破绽,越来越顺畅的施展相应的招式破掉陆怀铁的剑招,将之渐渐再次逼入只能防守的憋屈境地!
眼看形势不妙,陆怀铁忽然一声大吼,剑剑注满真气,隐隐有风雷之声,将岳不群暂时逼退。
岳不群不得不也往长剑上加注真气,剑身银白精芒越发浓郁,剑气勃勃欲发,正要再次出手,却见陆怀铁已然斜斜翻跃,绕到靠近墙壁的粗大木柱之后。
想逃?岳不群一眼就看明白了,陆怀铁也知道他如果直接转身就逃,把后背对着自己是自寻死路,所以斜跃至木柱之后,借着木柱之阻,自己无法直接攻击到他的一小会儿时机,再转身就逃!
好机敏的心思!岳不群暗暗赞叹,猜测他败在左冷禅手下后也是用差不多的方法逃走。但是,岳不群对自己的轻功却更为自信,不怕追不上他,眼看他就要出了黑虎堂的大门,才提气轻身,施展‘金雁横空’的提纵之法,直似离弦之箭爆射而至,使得陆怀铁再次咬牙狠狠发力,翻身上了房顶,直往西城墙而去!
岳不群随即跟上,也跃上房顶直追,虽然慢了一步,却也只落后不到二十丈。
夜色中,岳不群追着陆怀铁飞跃两栋豪宅大楼,顾不得那些院落里的主人们偶然看见二人从头顶掠过的黑影而吓得不轻。眼看陆怀铁在一栋楼顶上借力,直冲城墙而去,继而在城墙上连连横踩,如履平地,翻上女墙,消失不见,岳不群不由为他这身漂亮轻功暗暗喝彩。
随即,岳不群也按照陆怀铁的方法跃向高约四丈的城墙,但却将长剑隐隐横在胸前,以防陆怀铁藏在女墙后偷袭自己。直到上了女墙,还不见陆怀铁的身影,岳不群明白,他这是铁了心想逃,几步跃过四丈多宽的墙顶,借着点点月华就隐隐看见城外的野地里陆怀铁的身影!
岳不群也毫不迟疑的沿着墙身如平地般飞奔而下,远远地直追陆怀铁,身形似大雁飞掠,起起伏伏之间便已是三五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