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后,她赶走了安少杰,不让他再出现在她面前,以死威胁,不许父母再给安少杰开门,顾家爸爸妈妈无法可想,只得劝安少杰稍安勿躁,一切尚须等待,不可操之过急。
顾心怡成天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屋里,蔫蔫的发呆,不怎么说话。
偶尔临窗望远,总能看见楼下徘徊张望的安少杰,说不清滋味的泪水时时爬满她的脸庞。
她无颜面对安少杰,她不配享有他的爱,她没有对等的爱给他。一起手拉着手长大,她对他了如指掌,太熟悉了。
她无法对过于熟悉的异性产生男女之情,她甚至无法在他面前流露羞涩的表情,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如果她的狼狈必须落入别人眼中。那么,她宁愿自己的泪水流在收留她一晚的那位先生面前,也不愿安少杰看见。
前者虽也令她尴尬,然而,别过之后,永不再见。后者成天在她面前晃荡,叫她如何收拾愁绪,淡忘过去?
安少杰一直以来看见的,都是她人前最风光的一面。
她二十多年的人生,四个字就可总结:顺风顺水。如今,二十多年人生积累起来的自信在一天内被彻底摧毁,搁谁谁崩溃。
安少杰心情极度郁闷,从小呵护顾心怡已成习惯,心怡躲他这些年,没能使他对她的感情疏淡,反而更浓烈。
这些年,除了忙事业,其余的时间他都用来寻找心怡。多少次千里追寻不遇,他从没有气馁,直至他在X城安营扎寨。
这里是她的家,她总归是要回家的。
不在公司的日子,寻不到她的日子,他回来这里,守在她家门口守株待兔。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守候的小兔子顾心怡终于仓惶归来,他欣喜于苍天有眼时,她却拒绝他靠近。
他烦躁无比,却又无计可施。
看得出来,心怡此次归来,带着创伤。
她肯定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想来,能给她如此重创的,必定是她的男友。
他知道她有个相处了好几年的男友,他一早知道,她的男友迟早会离开她。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他安少杰更爱她。
他咬牙切齿地发誓,将来要是叫他碰到那小子,他定要叫他不死也脱好几层皮。眼下最令他头疼的是,如何叫心怡接受他。
顾心怡人长得漂亮,性子温柔乖巧,又聪明懂事。在家是父母最宠的乖宝宝女儿;在学校会读书肯用功,师长们爱护有加。
这就是安少杰所了解的顾心怡,他对她的了解这些年一直停留在这个层次,没有再前进,剩下的就是满满当当的爱。他觉得,这辈子能拥有顾心怡,心愿足矣。
心怡对他了如指掌,他在心怡面前就像一道一览无余又过于熟悉的风景,熟悉到可以熟视无睹,视而不见,激不起她心中一点波澜。
他对心怡始终一筹莫展。这个情形,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从没有改变过。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不打算再放走她。
顾心怡缩在被窝中,蜷成一团儿,哭一回,想一回,到最后也没想通,对男友她温柔体贴,肯付出;对工作她全力以赴认真敬业也小有成就。她想不明白,她到底哪儿做错了,要遭到这样的惩罚。
心怡这样子,顾爸爸还好些,最心疼的肯定是顾妈妈了,天天变着花样儿给女儿煮各样的粥做女儿最喜欢吃的菜,陪女儿说话聊些开心的话题,使出了浑身解数。
然而,效果甚微。
顾心怡始终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借口身上不舒服,不肯出门。
基本就五件事,睡觉,吃饭,发呆,流泪,胡思乱想。
睡觉老不踏实,好几次泪流满面哭喊着从梦中醒来。
从没让顾妈妈费过心的女儿这次可把顾妈妈给愁住了。
“怡儿在外面到底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以前从不这样的。回来半个月了,半步也没出过门。问什么也不说,真是急死个人。你也不关心一下女儿……成天就知道抱着个书看啊看……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顾妈妈沉不住气了,抱怨顾爸爸。
“没事。社会不是家,谁在外面闯荡没受过委屈,怡儿那么大个人,受点委屈也正常,一时转不过弯,让她慢慢想,总会想过来的,你别着急。给孩子时间和空间,别老盯在孩子跟前问这问那的。”顾爸爸很淡定,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