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征兆显示今天诸事不宜。
顾心怡却兜头遭遇了一生中最倒霉的一天,仿佛所有的人都跟她过不去。
早上一上班就被告知,她被公司给裁减了。
打电话向男友哭诉,希望获得安慰,男友凉凉地丢下一句“我也正要通知你,咱们分手吧,我已有了新的女友,她已经怀上了我的骨肉。”
之后,男友的电话打死打活再也打不通。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更悲催的事还在等着她,她存放折子和工资卡的小匣子躲在角落里,里面已空无一物。
二十万啊,那是她毕业后当牛作马五年,省吃俭用积攒的全部血汗钱,说好要跟男友一起买房付首付的钱,竟然被黑心的男友全数席卷,连毛带骨头,根梢不剩。
这天塌地陷的时刻,又赶上向来冷酷无情的房东上门催租,不耐烦地听完她的哭诉后,以前的房租也不准备要了,连夜把她赶出了门。
午夜的街头,灯光迷蒙,大雨倾盆,她拖着个行李箱,落汤鸡一样痴痴呆呆盲无目的跌跌撞撞地走着,天地之大,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去向哪里,浑身冰冷麻木,从头到脚,从身到心,最后蹲在雨中的一个角落里放声大哭。
所有的人合起伙来把她往死里逼。
一束束灯光逼近,穿过雨幕打在她身上,溅起的一排子水花劈头盖脸砸下来,然后远去。
她被整个世界抛弃,成了多余的人。
喧嚣过后,街头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偶尔驶过一两个,除了溅出冷漠的水花,也还是一样刺鼻的尾气。
一束灯光停下来,停了一会儿,车门打开,灯光中有人走近她,有伞打开,在她头上撑出一片无雨的空间。
“嗨,需要帮助么?”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她只管放声大哭,并不理会。
她以为那男子很快就会走,谁知道却没有。
很久很久之后,哭累了的她泪汪汪地抬起头,他依然还在,半蹲在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
她止住哭,红肿着双眼发了半天呆,她才想起说点什么,“谢谢,你走吧,我没事儿。”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可真能撑。
“你住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低沉而温润的声音,倍暖人心。
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被他这句话招了出来,她再次放声大哭,哭得毫无顾忌毫无形象。
他没有安慰她,默默地陪着她,任她哭个痛快。
暴雨倾盆,没有要停的意思,他很快就湿透了。
她终于止住哭,声音都哑了,基本上快哭不出来了,委屈地撇着嘴问,“先生,你可以收留我一夜么?”他点点头。
当晚,他给她提供了可口的食物,热水浴和舒适的大床,或许是太累了,竟然睡得特别好,一夜无梦,直到天光大亮。
醒来,双眼红肿如烂桃,想起昨天的遭遇,心里还是很难受,不争气的泪水又流了出来,默默流了会儿泪,她撑着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布置简洁的房间宽敞而又陌生,是了,这里不是她家,也不是她的出租屋。
是昨晚好心收留她的那个先生的家。
大雨不知道何时已停歇,天光透过窗帘很是晃眼,再躺着真的很失礼了。
看见自己的衣物干干爽爽摆放在床头柜上,她脸上一热,赶快起身,穿好衣物,胡乱扒拉了两下头发,推开了卧室的门。
昨夜收留她的那位先生,端坐沙发上,眼前摊着笔记本,正浏览网页。
雪白洁净的衬衣利落地打束在深蓝西裤中,衣袖半卷,衣领微开,半悠闲半正式装束。
眉目俊朗,神清气爽。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冲她笑笑,“休息好了?”
她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想着昨日狼狈全被他看在眼里,特别无地自容。
“去洗漱吧。”他了然地笑笑,给了她自我调整的空间。
她依言而行,进了洗手间,在里面磨蹭半天,洗了把脸,感觉心情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出来。
“给你留了早餐,自己去吃。”他的眼睛停留在屏上,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