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夜浩亭唇角微张,嗫嚅了半晌,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蒙贵妃面色幽深,心中的怒意排山倒海的袭来,“皇上,这阿福分明就是栽赃嫁祸。”
“他可是什么都没有说。”皇帝瞥了他们一眼,眉心拧得死紧。
蒙贵妃一滞,是啊,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说,可那姿态那表情那一切都默认了的样子,却更加有说服力,让人更加信服。
该死的阿福,居然不惜用死来换得皇帝心里的那一点点怀疑。
好,非常好,她最近真是表现的太温和了,让人觉得他们母子好欺负了是吗?
皇帝铁青着脸色,沉默着看着他们。阿福死了,要说幕后主使是七皇子,那也只是怀疑而已,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若说不是,阿福实在没必要在老七面前撞柱身亡以示忠心啊。
“父皇。”沉默了许久的夜修独终于上前一步,下巴微扬。
蒙贵妃和七皇子同时朝着他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他想说什么?他也打算此刻落井下石?
“父皇,儿臣不相信这事是七弟做的。”夜修独暗笑一声,他原本心里就很清楚,这事另有其人。那人的目的很清楚,不过就是为了离间他和夜浩亭彼此对立。
他夜修独虽说没有当皇帝的野心,可也不能就这样称了别人的意了。
皇帝愣了一下,“修儿,你……”
“父皇,母妃是儿臣的亲生母亲,七弟和儿臣更是嫡亲的亲兄弟。谁都有可能会害儿臣,可母妃和七弟是断断不可能的。儿臣和七弟虽然多年未见,可骨子里的血液相融,怎么会兄弟相残呢?”
夜修独笑了一声,看到皇帝微微有些怔愣的表情,接下去说道,“父皇,诚如母妃所说,阿福和七弟往日有怨,陷害设计我们兄弟有所间隙,彼此对立也是正常的。儿臣相信母妃,相信七弟。父皇,阿福已死,他身后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幕后主使者或者是他自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都已经无从得知。”
皇帝点点头,眸色稍缓,表情柔和的看向夜修独。
尽管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怀疑,但是对于夜修独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不管修儿心里相信不相信老七,他能在祈太子等人的面前下说出这番话,那便是有大将之风,气度风度都是上等,他果真没有看错人。
夜浩亭微微的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手却被蒙贵妃微微的扯了扯。
是啊,此刻为自己辩解什么,父皇都不会太过相信,还不如……
“五哥,谢谢。”夜浩亭话不多,只是眸光含着激动的神色,饱含复杂的情绪。
夜修独略略的挑了挑眉,“七弟不必如此,亲兄弟本就该团结一心的。这世上像阿福这样的人不知凡几,若是我们彼此之间不够信任,那这些人的奸计一再得逞,损害的还是咱们皇室的名声,父皇的声誉啊。”
夜修独想,玉清落若是在场听到他如此大方得体的话,估计要去旁边吐一吐了。
恩,忽然有些想她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没有好好的听话,在府里休息。
皇帝欣慰的笑了起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修儿言之有理,兄弟之间,本该团结和睦,如此才是朕的好儿子。”
“是啊,皇上,臣妾看到他们这般,也总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蒙贵妃拿着帕子微微的揩了揩眼角,眸光含泪着附和道。
真的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派景象啊,祈寒卫冷嘲的扯了扯嘴角。
不说皇室,就算是普通人家兄弟反目成仇的都不知道多少,要他相信夜修独和夜浩亭这两个平日里交流便不多的亲兄弟有深厚的感情?祈寒卫笑,不过是表面的作为而已。
“父皇,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杀害何大良的凶手也已经畏罪自杀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皇帝点点头,看了夜修独一眼,扬声道,“说书先生何大良一案,证据确凿,罪犯阿福,心机深沉罪恶滔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断毁坏王爷公主清誉,为此杀害无辜百姓,事后更越狱逃亡,试图杀害何家母子灭口。好在天理昭昭罪有应得,如今真相大白,修王府护卫闻天无罪释放,赏银百两以示补偿。”
“微臣替闻天谢过父皇。”夜修独眉眼不动,微微的行了个礼。
皇帝抿着唇,视线随后扫向了跪在地上,自打阿福出事之后便始终未曾开口的京兆尹叶筹身上,眸光沉了沉,寒声道,“京兆尹叶筹,办事不利,错押他人。致使罪犯阿福于狱中逃脱,差点再添两条人命酿成大祸。何海母子虽得修王爷祈太子等相救,可流云国十三皇子却在救人当中被阿福所伤,兹事体大。叶筹,你身为京兆尹……”
皇帝后面还说了什么,叶筹已经听得不清楚了,只知道耳朵嗡嗡嗡的,而自己的职位从四品降到了六品。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从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一直爬到了四品,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人脉。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就忽然又回去了。
其实从他看到阿福被抓到这大殿之中时,他便知道自己这怠忽职守的罪名是逃不了的。只不过那时也只是以为罚点银子被皇帝训斥一顿,毕竟皇帝不会为了闻天一个护卫而损兵折将对付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臣子。
但是叶筹没想到的是,阿福伤了流云国的十三皇子。这事一下子提升到了两国之间的问题,且如今祈太子就在面前,又正值四国大赛之际,皇上为了给祈太子一个交代,必须从重处理才是。
或许,或许等到四国大赛结束之后,皇上还会把他给提上来的。
叶筹心里只能这般自我安慰的想着,口中苦涩异常,那些背地里的肮脏事都只能自己吞下去,说不出口。此时此刻,他只能弯腰叩头,“臣领旨,万岁万万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