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和周恒四目凝视,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睡,都觉得无比踏实。
五更,周恒如常起床梳洗上早朝,崔可茵继续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张老夫人和姜氏一早来了,在宴息室喝茶。昨天张老夫人离去时说了,今天还来,周恒允了。不过周恒一心扑在崔可茵身上,怎么看她都觉处不够,忘了把这事告诉她。
崔可茵并不知道张老夫人和姜氏来了,只管安心酣睡。
绿莹在宴息室相陪,说起昨天的凶险,张老夫人双手合什念佛,道:“多亏菩萨保佑。”
姜氏和张老夫人商量:“不如挑个吉日去报国寺还愿?也该捐些香油钱了。”
“应该的。就捐一千两,你看如何?”张老夫人深以为然道。
两人商量着,崔可茵起床了,得知两人来了,梳洗完毕马上过来。
见礼毕,张老夫人拉着崔可茵的手,上上下下细细看了,道:“是比以前瘦些。”
绿莹和姜氏都笑了。姜氏笑道:“是该好好补补了。王太医可开了保胎药?”
崔可茵扶张老夫人坐了,道:“让祖母和大伯母担心了,是我的不是。已经经开了。”
张老夫人把昨天的事再细细问一遍,道:“太后实在太过份了!”
姜氏对崔可茵道:“前些天你大伯父说,太后可能许了沈氏极高的妃位,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许了她皇后之位了。沈渊已经完全与你大伯父对立,联合江西籍官员自成一派,和你大伯父打擂台。”
至安帝在时,党争已经很严重了。周恒即位后,借群臣大跪左顺门,要胁他纳妃之机,清洗了一批。这两年所有的党派都潜伏到地下,不敢公开活动,不敢自称自己是某一派。看来,沈渊又把这个苗头挑起来了。
一般来说,党派都是以官员的贯籍而分,比如沈渊是江西人,自然与江西籍的官员结成一派。崔振翊出自清河,自然是河北派的一员。
也就是以省划分,每个省的在京官员划分为一个团体,大家共同进退,为某一目的逼使皇帝让步。说到底,还是为了权力。
朝中,江西籍的官员最多。看来,沈渊为了让沈清当上皇后,已经不择手段了。
崔可茵蹙眉道:“如此一来,皇上岂不是政令难以下达?”
若是党争死灰复燃,群臣每天上朝光顾着扯些有的没的,处理政事时,只想着这事于自己一派有利无利,每天商讨的是如何逼使皇帝听从自己的主张,那周恒还如何治理国家?长此下去,国家必将灭亡。
姜氏道:“是啊,你大伯父也忧心忡忡。”
河北籍的官员比江西籍的官员少得多,居于高位者也少,出类拔萃的人才更是少得可怜。只怕崔振翊是担心在党争中落败吧?
“皇上可知此事?”崔可茵道。
说起来,密探初具雏形,连崔振翊都知道,周恒定然也知道。可是她并没有听他提过只言片语。
姜氏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夫妻俩议论皇帝的话,总不能告诉她茵吧?
崔可茵把紫兰叫进来问。
紫兰含笑道:“娘娘只管安心养胎。哪有什么事是皇上不知道的?您尽管放心好了。”
崔可茵点了点头,不再为这事烦心,转而问起崔慕华来。他和顾玉新婚,一家人可相处和谐?
眼看近午,崔可茵留张老夫人和姜氏用膳,她因为王仲方叮嘱暂时不能乱动,所以没有作陪。两人用了膳便告退。
周恒回来了。
参见毕,张老夫人到底不放心,叮嘱道:“娘娘这一胎不比上次,还须小心。”
周恒点头,道:“朕理会得。”让绿莹送两人出宫。
崔可茵坐下和周恒说起党争复燃之事。
周恒道:“沈渊自以为有太后撑腰,有恃无恐。呵呵,想送女入宫,也得问朕答不答应。”
真以为让女儿当了皇后,便能控制他?就沈清那样,会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么?
想到他将面对的严峻局势,崔可茵担心地道:“皇上要怎么办?”
周恒断然不会坐视这样的事发生。可是,若是党争再起,以他一人之力,能独撑大局吗?至安帝在位时,放任党争不管,放任王哲胡作非为,群臣还不放过他,天天拿他没有子嗣一事做文章呢。
周恒虽然作风强更,到底双手难敌四拳。
“有何难?”周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你只管安心养胎,静看朕把这些臣子一网打尽。”
看他如此自信,如此淡定,崔可茵突然笑了。她的夫君,自是一言九鼎,承诺从没落空过。
早朝议到近午才散朝,散朝后沈渊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来到丽华门。丽华门上有箭楼,此时太后安坐在里头,沈清在旁侍候。
“参见娘娘。”沈渊大礼参拜毕,起身道:“皇后有了身孕,纳妃之事可是刻不容缓了。”
太后肃然道:“正是。皇后有孕,不能侍寝,理该尽快安排妃子们进宫侍寝,总不能让皇上独守空房。”
昨天周恒没有露面,来了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不仅把风鸣翠柳的院门撞坏,公然救走了崔可茵的宫人内侍,其中还包括一众心腹,已经让她很是生气,差点去太庙哭文宗皇帝。今早还传出崔可茵有了喜脉,这都是什么事!那个女人,怎么又怀上了?
好在沈渊上早朝前递了信进宫,约她在这里见面,又有沈清再三劝慰,崔可茵有孕正好,这下子可以光明正大为周恒纳妃了。这么看来,这件事倒也不是坏事,她的气才稍微压下去一点。
沈渊只是外臣,哪能在宫里行走如履平地?哪能传递消息如写信给老友?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有太后,用了太后在宫里的人。他对目前的变化极是满意,用眼神示意沈清对太后用心些,得到沈清点头后,道:“娘娘是皇上的母亲,当朝太后,理该着手安排此事。”
崔可茵怀孕,太后出面为周恒安排嫔妃,顺理成章啊。这天底下,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皇帝,谁敢让皇帝清心寡欲十个月?强势如皇后,也是不敢的。
沈清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