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莹应声而出。
太后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哀家说了,这事不用麻烦皇上,你直接用印即可。”又扬声道:“那个谁,你回来。”
绿莹不仅没回去,反而加快脚步往门口赶。
崔可茵道:“母后费尽心思从众多大臣府中挑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人到底是要服侍皇上的,总得入了皇上的眼才行。要不然,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纳进宫中,又不中皇上的意,岂不害了人家?”
想到有可能周恒看不上自己,杜果儿小脸“唰”的白了,道:“太后娘娘!”
您老人家可是说了,一定会为奴家做主的。
太后摆了摆手,道:“你长得如此温柔可人,皇上一定会中意的。只要尽心服侍,一定能得皇上宠爱。”
想当初,她把一个面瘫崔氏嫁给周恒,周恒不仅没有二话,而且畏之如虎。待崔可茵这样既不温柔又不可爱的女子尚且如此,何况是对杜果儿这么能说会道温柔可人的女子呢?她有绝对的信心让周恒把杜果儿捧上天去。
崔可茵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冷眼旁观太后与杜果儿交流。过了约摸两刻钟,绿莹回来了,一路急走,微微喘气,道:“皇上已回安华宫,请娘娘过去。”
太后一副你看,男人就是这副德性的得意样子斜睨崔可茵。
崔可茵却明白周恒话里的意思,她们要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别掺和她们的事。她只当没瞧见太后的神情,起身告辞:“既然皇上有旨,儿媳告辞了。杜家小姐进宫为美人的事,待儿媳请示过皇上再说。”
送到床上就不必了。
太后笑了笑,道:“也好,你跟皇上说说,挑个好日子让他们圆房。”
崔可茵不应她这一茬,对同站起来的杨氏道:“嫂嫂再坐会儿,我先回去了。”
太后拿着大义要为周恒选妃,她心情很不好,自然不想在这儿多呆。
杨氏道:“我送送你。”
两人一起往外走,来到院子,杨氏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声道:“母后老了,有时候难免糊涂,你别往心里去。我劝了她几次,她总是不听。把杜果儿宣进宫还不许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嫂嫂对你不住。”
太后为了给崔可茵一个措手不及,在她刚回宫时马上派人去请,只是没想到她会先去杨氏那儿。不许杨氏泄露风声,不过是不耐烦杨氏劝她罢了。杨氏与她有姑侄之亲,又一向与她亲近,再在她的积威之下,更不敢说了。
崔可茵表示理解,道:“嫂嫂有为难之处,我知道。”
杨氏松了口气,大生知已之感,道:“你理解就好。”
说话间来到院门口,崔可茵道:“嫂嫂回去吧。”
杨氏站在门口,目送她带着宫人疾步而去,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太后是她婆婆,又是她姑母,她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做。周恒可不是至安帝,不是她亲生的,哪能容忍她胡来?安生些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不提杨氏心里埋怨,单说崔可茵离开杨氏的视线,脸色便沉了下来。真亏太后想得出来,弄一个女子与她争宠,还要她假作大方,扮贤良淑德,由着她把一个个女子弄进宫中。这种事,有一便有二,她现在看中杜果儿,明天看中赵果儿,后天又看中什么李果儿,把大臣们未嫁的女儿全弄进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崔可茵越想心里起气,脚步越走越快,一路上遇到的宫人内侍见她周身散发寒气,都战战兢兢地行礼。
回到安华宫,一问,周恒在沐浴。
他回宫后便去谨身殿接见大臣,处理政务。离京这大半年,十分要紧之事送他亲自批示,紧急的、无关大局的小事便由崔振翊处理。现在便是听大臣们禀报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一些在奏折上未能上奏的事,也是对崔振翊处理政务能力的检验。忙了一天,在宫门落锁前把大臣们遣走,他回安华宫,先洗了个热水澡。
从沐房出来,步入东边暖阁,只见崔可茵坐在窗边,面无表情望着窗外,眼神黯淡,不知在想什么。他走到她身后坐下,双手环绕她的腰,声音低哑,道:“在想什么?回到熟悉的家,是不是很舒服?”
崔可茵推开他环在纤腰上的大手,道:“是啊,很舒服,以后你有了杜美人,我便可以清闲了。”
说什么先封美人的名份,若服侍得好,再升嫔位,要真的诞下一儿半女,只怕她这皇后得靠边站吧?
周恒失笑,道:“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生气更是没必要。你看她生病这一年多,朕可曾去探望过她?”
崔可茵一怔,道:“你不是因为嫂嫂独居,为了避嫌才不去西苑的吗?”
周恒曾对群臣说,杨氏是寡嫂。又在照料太后,为了避嫌,无法在太后面前尽孝,他深感遗憾。
杨氏是至安帝的皇后。群臣表示理解的同时,还赞他是谦谦君子,做事磊落大方。
周恒笑了,伏在崔可茵耳边道:“你信吗?朕不杀她,是为了不脏朕的手。她名义上是朕的嫡母,嫡母也是母,杀了她总归不祥。朕不欲使自己手上沾了她的血,脏了朕的手。可是朕对她的仇恨,从没减少半分。还有那个少女,她自己愿意在宫中呆着与我们何干?我们只管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便了。”
崔可茵回头看他,眼眸睁得大大的。事情可以是这个样子吗?
周恒从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亲了亲她的眼睛,道:“刚才杜侍郎离开时,说,太后把他的小女儿接进宫中,他的小女儿被他娇惯坏了,请朕多多宽容。你猜朕怎么说?”周恒不待崔可茵说话,接着道:“朕告诉他,太后一直病着,难免做事糊涂。如果朕这样说他还不把女儿接出宫去,那也是他自作自受。朝廷三年开科取士一次,人才济济,并不是非他不可。没了他,有的是大把的人堪当侍郎。”
崔可茵深呼吸了两下,确认道:“你是说,你不会纳妃吗?”
这个问题于她来说非常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