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回到寝帐,沈明珠带着乐乐过来。
乐乐嘟着小嘴道:“母后和父皇去玩,也不带儿臣。”
这孩子从来不说这样的话。崔可茵看了沈明珠一眼,沈明珠两手一摊,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都听在耳里了。”
以前崔可茵和周恒出游,她独自在帐中想念安帝,那叫一个黯然销魂。如今想开了,也起了一同去开开眼界的念头,所以在乐乐面前念了一嘴,没想到乐乐早慧,记在了心里。
崔可茵道:“姐姐,你也知道,论起来,皇上是你小叔子,要避嫌的。”
虽然因为辈份关系没有封她为太妃,到底是小嫂嫂,怎么可能一同出游?就算崔可茵陪在身边也不行。
沈明珠叹道:“我知道啊,这不就是想想么?我就是想想而已,难道连想都不让人想么?”
本来以为周康谋反,周恒平叛,圣驾会到洛阳,她也可以回娘家一趟,与父母亲人叙叙天伦。没想到圣驾到宜阳,周康便投降。周恒重新任命洛阳知府。没有见到亲人,让她倍感失落。
崔可茵把今天发生的事简略说了,道:“我们居于深宫,出入总是簇拥了一大群人,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复杂呢。你是没见到啊,好几百人把酒楼和街面都堵住了,别的不说,一双双眼睛盯着你看,就够你怵的。”
“这么好玩?”沈明珠两眼大放绿光,道:“我怵什么啊,我会武功,打起来我也不怕。要是我去,一定能帮着打倒十个八个的。”
这是约架吗?崔可茵白了她一眼,不想理睬这个不着调的,抱起乐乐,道:“翡翠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她说乐乐的皮裘短了,赶着给乐乐缝皮裘呢。”沈明珠有些得意。
崔可茵打发她回去:“姐姐帮我带了一天乐乐,也累了,这就去歇着吧。”又让人去唤翡翠过来。
翡翠很快来了,道:“德妃娘娘说的,让奴婢帮太子爷多准备两件皮裘。小孩子么,在地上打两个滚,衣服便不能穿了。奴婢想着,太子爷的皮裘确实不多,便应下了。”
玩心眼,翡翠哪里玩得过沈明珠?她看着直率,其实精明着呢,要不然至安帝何以独宠她?虽说她投了至安的缘,可后宫之中,嫔妃众多,独宠还能固宠,还能活得滋润,这份本事可真不小。
崔可茵道:“乐乐的针线自有尚衣局准备,要你做这些么?让你带她,被人两句话便支开了,乐乐真要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办?”
翡翠并不傻,一下子明白过来,脸便白了,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想着德妃娘娘跟娘娘交好,太子爷又喜欢跟她玩,也就没想太多。奴婢以后不会了。”
沈明珠跟崔可茵再交好,哪能如她们那般尽心呢。
崔可茵见她明白,点了点头,道:“乐乐交给你,你要尽心,不好的一概不能让他学。”
她亲自奶乐乐,亲自教导乐乐,可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一刻不离乐乐一步。再说,乐乐是太子,身边自然有一大堆人。这些人虽是她和周恒精心挑选过的,但乐乐还小,分辨能力不足,易模仿,万一有样学样,学了个别人的不好习惯了呢?像这次,便跟着沈明珠学。
翡翠诚惶诚恐,自此更加用心侍候乐乐。这是后话。
崔可茵让翡翠退下,再耐心陪乐乐说话:“乐乐还小,等再长大些,母后带你去玩。”
乐乐依在崔可茵怀里扭着身子,道:“现在去玩。”
这孩子跟沈明珠混了这半天,还学野了。崔可茵道:“天黑了,外面有大虫,人要出去,会被大虫吃了哦。”
“不怕。”乐乐稚声稚气道:“儿臣把大虫打死,请母后吃肉肉。”
这孩子可真是无知者无畏,崔可茵笑着打了乐乐的小屁股两下,道:“谁告诉你说把大虫打死的?”
乐乐道:“德妃娘娘说,给我捉大虫玩儿,要是大虫不听话,便打死。”
“乐乐要把大虫打死?”随着话声,帘子打起,周恒走了进来。
乐乐从崔可茵怀里蹦了起来,挥舞着双手道:“父皇。”
周恒抱起了他,道:“可是顽皮了?”
崔可茵道:“可不是。这孩子越来越顽皮了。”
或者最近与周恒游山玩水,疏忽了儿子?崔可茵决定以后多抽时间陪他。
乐乐搂着周恒的脖子,抱怨道:“父皇和母后去玩,不带儿臣。”
周恒讶然,道:“乐乐想和父皇母后一起去玩么?父皇带你出京,不就是带你出来玩么,你还想去哪?”
这问题太复杂了,乐乐还小,歪头想了半天,实在想不明白,只是萌萌地看着周恒。
崔可茵看周恒把乐乐绕晕,差点没笑出声。
一家人一起用了晚膳,周恒自去处理政务。崔可茵陪着乐乐玩了一会儿,再把他哄睡。
第二天,圣驾起行,大军开拨。
一路上,崔可茵再不肯陪周恒疯,而是把大部份时间用来陪乐乐。
不一日到了京城,大军离城十里驻扎,崔振翊得报赶来觐见,与周恒说了半天话,再来觐见崔可茵。一见面,眼含热泪,道:“你可回来了,你祖母和大伯母想念你得紧。”
这一出京便是大半年,崔可茵也想念她们得紧,红了眼眶,道:“祖母和大伯母可好?”
“都好,只是每天想念你。你祖母每每吃点心,都须上一碟子玫瑰糕,每每拿着玫瑰糕念叨你小时候的事。”崔振翊伸袖抹了抹泪,道:“你大伯母也是如此。”
这里正说着,宫人报张老夫人和姜夫人来了。
崔可茵忙迎出去,和张老夫、姜氏抱头痛哭。
乐乐也跑出来,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两人。离京大半年,小孩子忘性大,已把两人给忘了。
绿莹和墨玉忙上赶着劝,道:“好不容易见面了,怎么又哭起来呢?”
张老夫人抹泪道:“我想着进京了,能时时见面,没想到在京中见面就难,她又出了京,这些个****夜夜,可真教我悬心。”
崔可茵叹道:“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又让乐乐叫人:“这是曾外祖母。”
张老夫人一见乐乐,也不抹泪了,抱着他只是唤:“心肝宝贝儿。”把一寝帐的人都逗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