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城门口到御街,百姓一路设祭。
唐伦一行人所过之处,百姓下跪磕头。
周恒在午门相迎。
“臣参见皇上。”唐伦翻身下马,上前参见,奏道:“罹难官员、将领、兵士已清点完毕,捉拿奸细一人,已押解来京。”
周恒道:“唐卿一路辛苦,平身。奸细交刑官审理,你随朕进宫,朕有话相询。”
唐伦随周恒去谨身殿叙话。自有刑部的人前来交接囚车,随行人员自行散了,各自回府歇息。
崔可茵一身素衣来到谨身殿,一见唐伦,眼泪就下来了,呜咽道:“表兄。”
唐伦递了帕子过去,道:“薛平安已捉回来了,这次他再也逃脱不了了。”
薛平安是杀害崔振靖的凶手,崔可茵心心念念要报杀父大仇。他投靠王哲,成为王哲集团的骨干,崔可茵只能徒叹耐何。此次王哲怂恿至安帝御驾新征,薛平安一为求取军功,二为避开崔可茵的复仇,毅然决然随王哲出征。
大军一路北行,王哲一路收受地方官员的贿/赂,薛平安跟着也捞了不少。曾先夜袭羊角堡时,薛平安躲在死人堆中,幸免于难。
曾先杀完抢完退走后,薛平安从死人堆里爬起来。陈军带领蔚州军民抢救伤员,埋藏死难军士时,薛平安依然不改本性,吃拿卡要一概不少。陈军不肯听从,他仗着是京官,皇帝跟前红人王哲的门下,逼着陈军贿/赂他。
唐伦到羊角堡之前,他和陈军的关系已闹得很僵了。唐伦到羊角堡后,第一个处置的人就是他,已被唐伦捉起来关了半年了。
得知周恒继位,崔可茵成了皇后,崔振翊成了外戚,他便知大事已去,在狱中还想贿/赂唐伦,没想到唐伦实在够狠,把他受贿的金银珠宝没收充公不说,还让狱卒一天两餐供应他白粥。半年饿下来,他已骨瘦如柴。
薛平安自知到京后难以活命,一路上多次逃跑,每逃跑被捉回来一次,便被打一次,如今身上伤痕累累。后来,唐伦烦了他,让人挑了他的脚筋,让他再也跑不动。
当年,他邀崔振翊游渡白河,船到河心,把崔振靖推下河溺毙。崔振靖的书童小厮大惊失措,一并被推下河,死无对证。这桩公案,证据不足,因此只能捏造一个通敌的罪名。
至于他不会招,那太容易了,刑部的人就是吃这行饭的,断然会把案子审好,把公文做得天衣无缝。
想到杀父大仇得报,崔可茵忍不住哽咽。
唐伦安慰了几句,感觉到周恒锐利如刀的眼神,他只当不知,道:“姨父大仇得报,你总算可以圆了心愿。”
崔可茵拭了拭泪,向唐伦行礼道谢。
唐伦大刺刺受了。周恒脸黑如锅底,道:“羊角堡情况如何,唐卿速速奏来。”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唐伦很是不爽,心想,本大爷为你皇家善后,忙活了这大半年,你不说感谢于我,还给我脸色看?要不是看在表妹的份上,谁去理你?
当下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崔可茵感觉到殿中气氛不对,一抬头发现两个男人脸色都臭臭的,略一思忖,已经明白,道:“表兄一路奔波,着实辛苦,不知可用膳了没有?皇上该赐宴慰劳表兄才是。”
周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羊角堡血腥气太重,皇后不如暂回安华宫吧。”
“是啊,战场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小女子,听这些做什么?”唐伦也道。
周恒狠狠剜了他一眼,周身杀气隐隐,殿中侍候的内侍只觉突然之间气温骤降,一个个不由缩了缩脖子。
明明就是吃醋,还说什么血腥气太重?崔可茵不点破他,道:“也好,臣妾就不打扰皇上说正事了。”
款款起身向周恒行了一礼,退出谨身殿。
殿中侍候的内侍被周恒遣了出来,候在廊下,不知周恒和唐伦说了什么,只听见里面“嘭嘭嘭”之声大作,一刻钟后才安静下来。
崔可茵一时心情难以平复,回安华宫后,写了崔振靖的牌位,上了三柱香,絮絮向崔振靖说了半天话,告诉他大仇已报,让他在天之灵安息。
眼看天色已黑,最后一丝阳光隐入天边云层,周恒还没回来。崔可茵差人去谨身殿看看周恒是否还和唐伦说话,若是还在说话,打算留唐伦用膳。
去打听消息的小宫人很快回来禀道:“小唐大人已出宫了,皇上一个人在谨身殿。”
把自己关在谨身殿?崔可茵想了想,遣绿莹去请。
绿莹很快回来道:“奴婢没能见到皇上。”
连绿莹都不见?莫不是在生气?崔可茵越想越是心头火起,事涉崔振靖的大仇,他不是应该早一点过来安慰她,免得她想起伤心事吗?怎么对她端起了架子?
“传膳吧。”崔可茵冷着脸道。
绿莹小心翼翼道:“不等皇上回来用膳么?”
周恒要能抽出时间,一定会回安华宫用膳,这样不等他,貌似不太好呀。
崔可茵道:“不用。”
他不是生气了么?那就生个够吧。
用完膳,把乐乐哄睡,周恒还没回来。绿莹有些不安,自言自语道:“往日这个时候皇上该回来了,难道今天政务繁忙么?”
就算政务再繁忙,周恒也会回安华宫,一边批奏折,一边陪崔可茵。夫妻俩一个批奏折,一个看书,多少个静谧的夜晚,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崔可茵并没有等周恒回来的意思,沐浴后,便吩咐铺床,歇下了。
谨身殿中发生的事,绿莹并不清楚,她一直在殿外侯着。此时看两人这个样子,显然是在堵气,这可如何是何?
绿莹叫过琥珀,道:“你再去一趟谨身殿,看看皇上用膳了没有?”
琥珀去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道:“大总管说,皇上二更一刻才用膳,晚膳比平时吃得少了些,菜肴没怎么动过呢。”
大总管便是欢喜了。
绿莹急道:“你可问过大总管,皇上和皇后闹别扭,为了什么事?”
这样不说开,一味赌气,真是急死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