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不认生,要是吃饱睡足了,见着美人抱他逗他,会咧开小嘴笑。
这会儿他刚睡醒,精气神足,大眼睛四处瞄,然后咧嘴就笑了。
崔可茵请沈明珠去坐席,沈明珠抱着乐乐,边和他说话,边随崔可茵走,后面跟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夫人们跟在后面,都在想,皇帝对晋王夫妻真是宠爱有加,德妃娘娘这可是亲手抱了孩子不撒手呢。
因为皇帝和沈明珠的到来,忙乱了一阵,重新安排了座次,又推让一回,总算开席了。
沈明珠只顾逗乐乐玩,哪里有空动筷子?崔可茵劝了一回,她不听,只管猛亲乐乐的小脸。乐乐大概被亲得不高兴了,小腿一抖,一泡尿****而出,射了沈明珠一头一脸。
目不转睛关注沈明珠一举一动的夫人们都惊呆了,这……要怎么收场?
崔可茵忙接过乐乐交给乳娘,抽出帕子递给沈明珠,道:“你先擦擦。”
屋里侍候的宫人早飞奔出去端水拿帕子了。
沈明珠怔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不顾一头一脸的水,从乳娘手里抢过乐乐。乳娘吓坏了,腿一软,差点跪下。德妃娘娘这是要把孩子怎么样?
崔可茵倒淡定,扳过沈明珠的脸,道:“先擦擦。”
夫人们也吓傻了,晋王妃还去扳德妃娘娘的脸?这是调/戏么?要是德妃娘娘翻脸,晋王妃怎么下得来台嘛。
沈明珠一把推开崔可茵的手,道:“等等。”然后当着正堂里三品以上诰命夫人们的面,翻过乐乐的小身子,对着他的小屁股,扬手就是两下。
“哇——”乐乐放声大哭。
正堂里静悄悄的,只有乐乐的哭声。
沈明珠傻眼了,道:“我没用力啊。”
可是你翻乐乐身子的动作好粗鲁,乐乐不乐意了。
崔可茵哭笑不得,道:“你打哭了他,把他哄好吧。”
沈明珠怔了怔,飞快把乐乐塞崔可茵手里,道:“我哄不了,你自己弄吧,弄笑了给我。”
乐乐一到崔可茵怀里,马上不哭。
“咦?”沈明珠大奇,又接过来,谁知乐乐记仇得很,刚到她手里,又扯开喉咙干嚎。
如此三四次,沈明珠傻眼了,道:“这孩子好聪明,不如认我为干娘吧?”
那怎么行,德妃的干儿子,岂不是至安帝的干儿子?崔可茵只当没听见,道:“想来是饿了,我先喂他吃奶。”
坐得近,听得清沈明珠这话的夫人们再次傻眼了。她们跟沈明珠不熟,不了解她直来直去的性子,自觉把她的话当成有意过继了。
这是周恒的儿子,过继给至安帝可是首选,再没有比乐乐血脉更亲的了,而且他现在刚满月,若是接到宫里教养,肯定和至安帝更有感情。
这么重要的消息,夫人们决定回家得跟自家相公说。
沈明珠自然不知道一句无心话会惹出多少麻烦,看崔可茵喂奶,羡慕得不行。
收拾好了头脸上的童子尿,重新梳了头,上了妆,乐乐也吃完了奶,打着饱嗝,被她抱过去。
满月宴结束第二天,有大臣上奏折提议把晋王周恒的嫡长子周臻过继给皇后,同时请立周臻为太子。
周臻是乐乐的大名。
周恒看到这封折子,大怒,提朱笔批了四个字:“一派胡言。”
这是他的儿子,哪有过继与人的道理?
消息很快传开,至安帝保持沉默,皇后倒是心动,只是太后昨天刚发作一回,连至安帝都不能踏进坤宁宫了,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
沈明珠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无心之言造成的后果,有些纠结,又有些喜欢,在永乐宫发了半天呆,派人去问崔可茵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同意。
几位新承幸的嫔妃却对上折子的大臣恨得牙痒痒的。她们还盼着能快点怀孕,好为皇帝涎下皇子呢。现在的情况,只要能涎下皇子,一个太后之位迟早免不了。
崔可茵听沈明珠派去的人问起,愕然道:“这是怎么说?”又很快回复:“绝不可能。”
这是她的儿子,怎么能过继给人家?
崔可茵看着熟睡中的乐乐,小脸红扑扑的,小拳头紧紧握着,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于是换了衣裳坐车进了宫。
周恒听说崔可茵来了,就在勤政殿外,忙放下朱笔,迎了出去,道:“怎么来了?”
崔可茵一见,不管不顾扑进他怀里,道:“我们的孩子,不许过继给别人,谁也不行。”
别以为是皇帝,就能夺了她的儿子!
“那是自然。”周恒轻拍她的后背,道:“莫慌,我已经驳了回去,以后谁再提这事,瞧我不收拾他。”
听他如此保证,崔可茵才灿然一笑,道:“可是你说的,那我回去啦。”
几位到勤政殿议事的大臣眼见这一幕,都别过脸去,世风日下啊,在勤政殿就做这么亲热的举动。
崔可茵瞥见有大臣来,道:“我走了。”
这儿是前殿,连皇后都不能久留。她这也是急了,要不然不会如此失态。
颜青云也听说了,在紫烟阁等崔可茵,一见崔可茵进来,请她屏退屋里侍候的人,道:“属下认为,此事可以答应。”
儿子是周恒的,不管谁养,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可若是乐乐能登上帝位,周恒就成了事实上的太上皇,再以摄政王的身份辅政,这天下,可不就归了周恒这一房?
崔可茵是孩子的生母,无论如何,同样是无样改变的事实。假以时日,她就成了事实上的太后。太后啊,那得多威风。
不用颜青云细说,也不容颜青云细说,崔可茵断然拒绝:“不行。”
颜青云见她态度坚决,长叹一声,道:“这么好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太可惜了。
郑先生收到消息,大惊,若此事成真,只怕周康所图成空。他把京城中的最新消息送去洛阳后,马上加紧布置,务求不能让至安帝有了儿子。名义上的儿子也不行。
奏折虽被驳回,但开了个头,犹如开了闸的河堤,哪有那么容易让大臣们不往这条路上想?接下来几天,更多大臣上奏折提起此事。在至安帝子嗣这个问题上,所有人不约而同屏弃成见,意见空前一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