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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三章 化为板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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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辽远的天际,杜尚的目光,俯视着这燃烧的濒临崩溃的大地,那获胜的火焰巨人,终于撕下了最后一条巨龙,凝聚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这天空抓来。

在这看来决定生死的一瞬间,杜尚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带着某种期望,他竟然也期望那个入侵的巨人掀开开那片乌云。

自己的大脑里,有一片陌生的领域,想来也是很令人不快吧。

他的灵魂,并没有藏在那片乌云里。

这个巨人击败了数十条巨龙后,身上布满了伤痕,体型也缩水了不少——那其实不是龙,是神术凝聚出的封印。那毕竟是一个神亲自布下的禁制,他用强力破坏了这神力封印,自己怎能不受伤呢。

但这个意识前身,是一个极其强大的神,虽然只剩下了一点点破碎的神性,但这神生前就是极其骄傲的,他遗留的神性最终也影响了这新生的意志,使他选择了这样一种直截了当的战斗方式。

他结束了战争,把手伸到那乌云里,用力向外一撕扯。这其实只是个比喻,在这场纯意志的战争中,撕扯的只是意志而已。

乌云破碎了,无数的意识碎片像一场流星雨一样,朝着这个强大的意志涌来。

“这是……未来!”这巨人看了一眼,顿时知道了里面是什么,无限的惊讶与欢喜一同涌来。

作为一个新生而幼稚的意识,他的能力自然没有向蓝毛哥等人吹嘘的那么强,他最多也只能操控到如同现在这样的局面——费劲心思而又不着痕迹地把那些强大的灵魂诱惑过来,用他们的灵魂,来滋养自己的意识成长。但操控命运之因果律,这是每一个强大者的梦想,却是他无法做到的。而这些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的命运碎片,那需要何等强大的能力,才能推演出这样辽远的因果。依次望去,命运在此处,似乎正沿着一条不可逆的轨迹,缓缓转动,直至那已被预订的未来!

几日前,当杜尚偷偷去刺探德尔加多宅邸时,这个新生的意志,通过那附着在石像上的一丝神力,立刻感受到了杜尚那无比秩序的能力——完美融合着信息收集、逻辑反应、分析推演等能力——被杜尚称为“系统”的特殊能力,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如果这能力被他所融合,在对这世界的感知与掌控上,他将会又进一步,甚至,能被称为一个真正的“神”!

他贪婪地盯着这漫天的碎片,将所有的神力分散开来,去触摸,去接收那些碎片,每一块碎片都似乎在无规律地运行,但又在隐隐相互呼应,只要能找到它们在命运歧路上那些关键的“点”,他就能掌控命运,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神灵。

据说,有位哲人的老婆曾经抱怨过,哲学家都喜欢仰望星空,而看不到脚下即将被绊倒的石头。

由于太过于深入未来,这位心灵还未成长起来的幼稚的“神”,自然也没看到,在他的正上方,一颗金色的星星正在以泰山压顶的霸道姿势,朝他砸下来。

“想偷我的轨迹全集,看我不砸死你!”

那颗一直阴险地埋伏着的星星,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巨人的正上方,星星的脸上,映出杜尚那阴谋得逞的变形的笑容。

这才是杜尚的灵魂,灵魂在意识之海中,本来是没有固定坐标的,在整个世界燃烧起大火的时候,它唯有躲藏到意识之海最特别的一个地方。在这里有一层屏障,那是一个神术,被神亲自加以的,作为修复某个错误飞行坐标的手段。

这个封印在这个世界,本来是不可能被破除的,除非杜尚自己成为一个神——这基本不可能——或遇到一个神。

这个低境界的初生的带有一丝神性的意识,以它那残缺的见识,根本未能了解到这个封印的本质,只是凭借着残缺的战斗意志,损耗了自己大部分的实力,破解了这个神术,这其实与他本来的目的毫不关联。

那颗星星本身也凝聚着一点神性,它对着一切是心知肚明的,但它没有告诉杜尚——杜尚那弱小的灵魂始终没能与它融合,所以他自然不知道星星的打算,直到此刻,它告诉他——机会来了。

于是,杜尚把自己的灵魂化作一块板砖,以泰山压顶之姿,无比痛快地朝着这个受伤的巨人扑去。不仅是他的灵魂,在那星星之间,他的身体也飞了起来,朝着那神像的本体扑去。

“咚!”一声巨大的声响,如同天雷降,在这个以巨人的意志为能力构想出来的异界空间里回荡。

正在审判庭上长篇大论的斗篷突然失声,在它已知的命运轨迹里,并没有这样一个歧路。

它抬头惊讶地向上看去,顿时感应到,那支撑着它,以及这个世界里许多意识体的神的本体,似乎受到了巨大打击,已经濒临破碎。

它正惊恐地拼命往那个空间里查探,一把军刺从斜地里伸了出来,刀刃上带着令人惊恐的力量。

“破!”那把军刺在蓝毛哥的手中熠熠生辉,直插在斗篷上,把它钉到了地上。

“可抓住你了!”蓝毛哥伸脚踏住这件奇怪的斗篷,握住军刺的手上力量不断加大。

那顶斗篷被刺穿了一个洞,但这个洞却没能再复原。那把随手捡来的军刺,竟然可以直接往里灌注七耀之力,这力量破坏了斗篷的防御。

这东西本来只是一件魔法物品,一旦破坏了支持它运转的核心,整件物品就失去了效用。军刺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斗篷在吱吱地尖叫着,终于焚烧起来,变为灰烬。

刚才那一声巨响,以及空间震荡,在空间震荡的那一瞬间,束缚着他们的力量也未免紊乱起来,反应力惊人的蓝毛哥瞬间让自己的半边身体摆脱束缚,并抽出了那把军刺,灌注耀力挥舞。

刚才佣兵们提到军刺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和自己捡到的这一把一定有关联。

这把军刺果然不孚众望,灌注耀力后,它轻松地斩断了那些奇怪的黑色藤蔓,就连那领斗篷也未能幸免。

其他几人的实力远不如他,还在奋力挣扎着。束缚己身的力量削弱,任何一人都已感应出来。

总督喜出望外,他放弃了挣扎,满怀希望地望着老同学,等着得到解救。

“这把匕首真好用,就像专门为我准备的一样。”蓝毛哥满意地虚挥了一下军刺,又觉略带遗憾,“可惜就是有点小。”他随手挥舞着军刺,破开那些缠绕着老同学的古怪藤蔓,又朝着奥利维尔那边走去,准备为其他人解开禁锢。

“等等!”脱困的总督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特莱蒙,你去找找这里的出路,尽快去支援士兵,我要先问这小子几个问题。”

“为什么?托马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还没脱离险境呢!不要说离开异界,就算要离开这个房间都很难。”蓝毛哥指着奥利维尔和路身上的那些藤蔓:“这些东西还在继续作用,那就说明,这里的真正元凶还没铲除呢!”

总督继续攥住他的手,“我问这小子几个问题,花不了多少时间。”

奥利维尔偏着脑袋,看着总督,突然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你问吧。”

蓝毛哥摇摇头,“托马斯,在之前,我在迷宫中和那个白毛小子达成过协议,要齐心协力摆脱这个凶险的异界,并保证他们平安离开。”

“就算是这样,破除这个异界也主要倚靠你我的力量,这些佣兵能做什么呢?”

蓝毛哥诧异地转过头来,盯着自己的老同学。

“托马斯,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还不反省一下吗?你的思维,显然是受到了这空间里那件异物的影响。我不想这件事继续脱离它原有的轨迹,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不,特莱蒙,这是我早已决定的事情,绝不是受谁的影响,而且对我们的事业影响巨大。”总督按下蓝毛哥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走到奥利维尔面前,盯住他的眼睛,厉声问:“刚才在我们都放弃了最后一轮发言的时候,你似乎还有话没有讲完,你到底想说什么?”

“刚才!”奥利维尔闭上眼,似乎回忆了一秒钟,很快又睁开眼睛,他的酒窝消失了,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罕见的可以称为坚毅的表情。

“刚才到最后一轮辩论,那个烂掉的披风似乎是说,有人诬陷了德尔加多,要将他指控出来,其他人才能得救。”

蓝毛哥铁青着脸,听着那个从来俏皮不经的青年,一字一句地说出他极其不想听到的话。“所以我就想指控你呀!总督大人。”

路愣了一下,突然加快了挣扎的幅度。尽管他比较粗神经,但他也知道,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滑落。他很想冲着那个英俊得不像话的长发青年,用杜尚教的骂人方式大吼一声:“傻缺,闭嘴!”但他更清楚此时已无济于事,于是更加努力地低着头,咬着牙,不着声,全力挣扎。

奥利维尔望着总督的眼睛,似乎想透过这扇窗户去探寻他的心灵,他脸上那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平静坚定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回荡。

“我认为,元凶是你,托马斯·希德勒斯顿。托尔兹士官学校1189届的模范生,你的照片至今还挂在学生会的墙上,供学弟们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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