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杜尚把李尔慕等人送回宾馆,顺便把刚获得的情报告诉穆拉,并低声地嘱咐穆拉保管对讲机,不要让奥利维尔随便使用对讲机聊天。穆拉听了,皱着眉头,不顾奥利维尔的抗议,强行把对讲机没收了。
李尔慕很不适应现在的这种生活,他低声问杜尚:“斯泰瑞,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杜尚也不知道答案,含糊地说:“怎么也得等到赴完议长的宴席,听说宴席上要讨论与加塔普尼亚领贸易的事情。”
“对了,人家也邀请我们了,到时候我们也去,见识见识加塔普尼亚的上层社会的宴席是什么样的。”奥利维尔把脸凑过来,一脸纯真与期盼。
杜尚瞪了他一眼。“在朱莱这样诡异的局势下,你竟然还有心思放在赴宴上。”
“就算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只是一群旁观者,和我们有何相干呢?”奥利维尔不以为然地说,间接表达着对穆拉与杜尚背着他达成交易的反抗。
“得了奥利奥,只怕那个宴会不那么简单,万一又冒出什么不该出现的人呢。”
“哼,这几天过得这么无聊,我才不会放过这么一次放松的机会呢!”
杜尚耸耸肩,走人。反正穆拉会看住奥利维尔的。
回到藏身地后,他小心地往仓库四周看了看,没发现那个少年库洛的踪影。
“总不至于他拿了那十万米拉就跑了吧?”想到这种可能,他不觉自嘲地笑出声来,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是胡说八道。有确切的情报表明,去世不久的原市长和议长是长久的政敌,市长更是朱莱著名的保守派,因为公开反对朱莱加入帝国而狼狈下台,下台前更是卷入了铁路爆炸案,那个少年库洛是他唯一的亲人。在这样的局势下,库洛有充分的理由与路合作。
仓库里有好几个人,路和盖文都在。
路告诉杜尚,库洛刚才来过,见杜尚还没回来,说晚上再来,路也没有强留。
天色全黑了。一只小船悄声靠拢这个接近码头区的旧仓库,阿金也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加尔,还有一个杜尚没有见过的中年人。
“这是沃尔特·阿费莱先生,你应该见过他家的那对小可爱了。”路指着那人,热情地介绍。
杜尚恍然大悟,想起了鲁雷的那对淘气包。“幸会!阿费莱先生。”
“我们的人已经全部藏到码头了。”阿金兴奋地说。
“路,你把人手都召集到城里干什么?”杜尚转过去,诧异地问路。
“我有预感,朱莱越来越不寻常了,我们要抓紧时间。那个库洛说,只要我们能展现让他满意的实力,他就能让我们拿到麦田镇惨案的直接证据。一旦查明真相,我们就要赶紧动手,然后立刻撤离。”路说着,抓紧了手中的枪。
阿金的身上,带着一股大海的潮味,他拿出一幅海图,在其中一个点上标记了一下。“我们在海上找了一个隐秘的岛屿,上面有一种很难对付的魔兽,平常根本没有人上去。岛上有一个很大的溶洞,可以作为临时据点。”
加尔补充说:“码头上,我们藏了两只快船,随时可以启用。”
阿费莱先生指着地图,详细说明着那个岛屿以及附近的地形,布置着遇到各种意外时的反应和进攻撤退路线,一听语气,就知道其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阿费莱先生说话的时候,阿金一脸崇敬,悄悄地对杜尚说:“沃尔特是从诺桑普利亚来的,听说打过很多仗。”
原来是战斗民族,杜尚耸耸肩,凑上去认真学习。
“有一支小艇,从水道进来了。”负责放哨的人惊呼道。
仓库里的人立刻隐身,各自找到战斗岗位。沃尔特顺手关掉了照明。
路对着窗外观察了几秒,做出了判断:“是那小子!”
库洛从小艇里跳上岸,毫不迟疑地朝着这个黑灯瞎火的仓库走来,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着黑暗处问:
“你的人手都来了?”
路打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站了出来,抱着双手问:“小子,不要以为我们有求于你,就可以像上次一样故弄玄虚,让我看点实际的东西。”
库洛同样抱起双手,毫不示弱地反问:“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应该先给我看看,能证明你们有实力做大事的证据。”
黑暗中闪出几条人影。库洛看了一眼佣兵们背上手上的家伙,点点头:“枪不错,不过现在还用不上。”“现在轮到你了,小子,你说的证据呢?”库洛的身后,闪过沃尔特·阿费莱的影子,他封住了这个少年的退路,抬起枪,瞄准少年的后心。
“这可真是不友好的谈话方式啊!”库洛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他从容转身,对着阿费莱先生的枪口抗议。
“你可不要误会,这才是佣兵一贯的谈话方式。”杜尚从房梁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说,“下午你把我带去交易所,就说要给我看证据,我人也去了,却一无所获,你说的证据在哪里?”
库洛耸耸肩,想从口袋里掏一样东西,手伸进去,才想起来,自己穷了太久,那张兑票已经让他花掉了。他尴尬地把手从口袋里缩回来,向杜尚伸出了手。“你身上还有那种兑票吗?拿一张出来。”
杜尚狐疑地又拿出了一张兑票。库洛接了过去,认认真真地把它摊平,放在桌子上。
“在交易所里,你应该看到了吧,到处都是使用这种兑票的人。但你仔细看过这些兑票吗?”
杜尚认真地看了半天,回答说:“上面有银行的印章,户主的私章和签名。”“看得挺仔细!”库洛举起那张兑票,在空中挥舞得哗啦直响。“但除此以外,它就是一张纸,一张印刷精美的纸!这一张纸,就代替了一大叠米拉,还具备联兑功能,在大陆各地的大银行也能兑换。你们调查过朱莱商业银行,想必也知道它的老板是谁吧。”
路点点头。“德尔加多!”
“麦田镇惨案的起因是铁路占地款被侵吞,那你们调查过,被侵吞的总额大约是多少吗?”
“至少1.亿米拉。”
库洛脸上第一次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还经过了仔细的调查,但是总额还不够精确。准确地说,总额应当是.4亿。”
库洛往椅背一靠,用两只手抱着头,回忆着脑海里的那些数字和复杂的往事,把它们的脉络一点点梳理出来。
“这个数字是由议会最初提出的。帝国提出全额修建到朱莱的铁路,其中不仅包括建设费用,还有这笔巨大的占地赔偿款。当时的财政专员提出,把占地补偿款中的一小部分延后两年发放,以缓解日渐吃紧的财政压力。考虑到市政厅的财政已经有了较大的赤字,当时的市长,也就是我的爷爷,也同意了这个议案。但两年之内,风云诡谲,朱莱的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笔钱从朱莱消失了。”
“消失了?”杜尚诧异地重复了一句。
“哈,就是这样。”许久没有和人谈论过这件事,现在突然有了一群听众,库洛不免情绪高涨,话音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兴奋。“没错,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他盯着路,高声宣告:“现在,我可以断定,你的父母,麦田镇上的所有受害者,还有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因为这笔钱的祭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