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所房子的主人去世的消息后,出于尊重的习俗,路把戴在头上的草帽摘了下来,露出了他的脸。男孩盯着的,也正是他的脸。
“哈,我认得你这张脸,你不是麦田镇上那个通缉犯吗?你竟然来我们家了!”
杜尚一惊,脚步不由得迅速朝那边移动了几步。还没等他有所行动,白毛的男孩已经笑了起来:“不要紧张,我可不至于要去挣悬赏告密那点小钱。从早上我就在思考,现在的我,还留在这片行将腐朽的土地做什么?原来答案就在这里,当然是等你上门了!来来来,随便坐,不要客气。”说话间,他竟然一改脸上的冷漠颜色,热忱地招呼起来。
“不过,家里可是要什么没什么,只能将就着喝一口冷水了。”用桌子上茶壶里的残渣招待客人,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表情,在一旁的单手椅上坐了下来,手很有气势地向上一扬,像个大人物一样地问:“说吧,所来何事?”
路迟疑地笑了起来,用笑容掩盖着他的警惕。“我们本来是想拜访老市长的,但他已经去世了,这样,我们吊唁一番就走吧!”
“不必!”男孩打断了路的话,“有什么直接问我好了,爷爷生前许多事情都与我商量,你们想问他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
“真的吗?”路仔细观察,觉得这小鬼不过十三四岁大小,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男瘦削的脸庞高傲地一抬。
“那么,请问贵父母在家吗?”
男孩的眼帘垂了下来。“我的父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现在宅子里就我一个人,你们到底是问还是不问,不问就赶紧走吧!”
“非常抱歉,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眼见这房子里确实再没有别人,路也只好试探着问:“那您是否知道,在朱莱市并入帝国之前,市政收支的银行账簿是由谁来保管呢?”
男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是满意。“市政厅的银行账簿啊!以前是保管在市政厅的财务所,由财政专员保管的。不过现在嘛,似乎财务所已经被裁除,账簿也应该不知下落了吧。”
“不知下落!”路和杜尚同时一惊。路连忙追问:“那以前的财政专员叫什么名字,能否告知呢?”
那男孩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在思考。过了几秒,突然用手捂住肚子。“哎呀,好饿,因为等你们等得太晚,我什么都没吃呢,现在饿坏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夸张的表演一般,房间里响起了了几声可疑的响声。
这几声腹鸣却在计划外,男孩的脸上也挂不住,露出了囧相。
“附近最好的饭馆在哪里,我们请你去吃,随便点。”
“哈,也不用那么隆重,附近就有家面馆,鱼面做得不错,去喝上两碗浓浓的鱼汤,再来一碗喷香的鱼丸面就行了。”男孩说着,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杜尚见了,不免同情心泛滥,想上去搀扶,却见他最初几步还瘸的厉害,走了十几步之后,竟然就不那么瘸了。
杜尚惊奇地问:“你的右腿……”
“刚才坐得太久了,有些麻木,活动活动就好了。”男孩说着,把两扇门拉过来,就这么虚掩着,也不上锁,就转身走了。
杜尚和路虽然惊奇,但他们的心思都在向这谜一样的男孩追问答案上,也没多说什么。
面馆隔得并不远,只是路边一下毫不起眼的狭窄小店,男孩显然是面馆的常客了,店主人见他来了,亲切地打招呼:“库洛,这两天没有见你来吃饭呀!”
“这两天因为太懒,根本就没有出门,都快饿死了,赶紧先打一碗鱼汤来,再把鱼面鱼丸下了。”
这男孩显然是饿极了,等到雪白的冒着热气的鱼汤端了上来,他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咕噜咕噜喝个精光,感觉到腹部腾起一股热气,忍不住开怀大叫:“真饿呀!”
杜尚看他这样,诧异地问:“你真的,两天没吃饭了吗?”
男孩点点头,皱眉回想说:“似乎,这两天,不仅没吃饭,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幸好你们闯进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呢!”
杜尚嘴角撇了一下,想到要等着人家的答案,强忍住没有吐槽‘那这两天连厕所也没上吗’。等到热腾腾的鱼面上来,男孩风卷残云地往嘴里赶完,觉得还是不够饱,又要了一碗,指着空碗,热心地推荐:“这么好吃的鱼面,你们真的不来一碗吗?”
路摇摇头,压低声音说:“现在你有力气了,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对了,你想知道账簿的事。朱莱并入帝国后,市政厅的事务都是转由总督府来督办的,历年的账簿,当然也是全部移交到总督府了!”
“总督府!”杜尚和路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棘手。
男孩的眼中闪现着嘲讽的目光。“你们想要查这个做什么呢?在追寻当年麦田镇惨案的真相吗?”
“嘘!”杜尚连忙示意他低声。
“不用紧张,这间面馆的老板,以前是我们家的厨娘,所以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正在用心煮面的女老板,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探出头来,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路思忖片刻,抬起头来,望着这个少年,认真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而且并不吃惊,也不害怕,还知道我们想做什么,你不是普通人!”
男孩得意地抬头:“我库洛·阿姆布拉斯特,当然不是普通人了!”
路继续盯着男孩的眼睛,缓慢地说道:“你不是普通,你是知情者!”
坐在一旁的杜尚,能感受到,路正在凝聚他的力量,对这个少年施展威压。不过,这个少年确实不是普通人,他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到。
杜尚的眼睛眯了起来,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试图捕捉他的破绽。
那个少年,库洛,认真地摇摇头:“你错了,我并不知情。”
路意味深长地说:“我追查过,这件事涉及许多大人物!”
第二碗面上上来了,厨娘老板见库洛身边的两人一脸虎视眈眈的表情,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库洛不耐烦地挥挥手,催促曾经的厨娘离开,抱起双手,倔强地说道:“你倒也有点见识,没错,这事涉及到许多大人物,但这并不包括我的爷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