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姓汉子名叫韩世忠,到了现在不过也就是西军径源军中的一个副都头职位,原因无他,西军经营了这么多年,要说累世将门的子弟总能比起一般的士卒有升迁优势,韩世忠能够爬到这个位置上,实在是凭借着过人的勇武与胆气。
他的出身很普通,祖上乃是农户,可是直娘贼的这厮从小就不喜欢侍弄田土,有一膀子的傻气力,就喜欢舞刀弄剑的事情,当他长到十七岁年纪的时候,便是毅然决然的加入了西军,被防在了地域西夏党项人的第一线。
韩世忠这厮也算是不凡,经过两次战役便是升了什长,即便是军中入伍年龄比他大的,也是对此人佩服得不行不行的,此人的功绩有目共睹,曾经在攻伐西夏的战斗之中杀红了了眼,城池久攻不下,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混进城的,就是爬进了城中,直接斩杀了守将,将其头颅扔出城外,这场战事才得以顺利功成。
单单是这份功绩就足以让其策勋三转,孤身斩将夺旗的汉子不管是换做谁都要高看一眼,西夏白白丢了一座城池,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后来便率军欲图收复城池。
西贼来势汹汹,当下军中便有了退军的心思,可韩世忠不依,俺辛辛苦苦拿命搏来的城池,怎么能就这样弃了,此人便瞒着上官,率了几名亲信,直接冲入敌阵,西夏军马也未曾防备,竟然让区区十几骑突破了防线,直接杀到了中军大帐之中,最后竟然还砍下来了一个监军的头颅,并且全身而退。
后来这韩世忠才晓得,这监军乃是当朝西夏的驸马爷,这份功绩,就连老种相公经略使也是动容,当即上书,请求对此人破格提拔,可是,当时主持边事的童贯与老种相公正是不和,便将韩世忠此事按了下来,虽然有所拔擢,可是却是委屈了此人。
老种相公也是个有脾性的,听罢便是勃然大怒,你不赏?那好,老夫来赏,只是这厮的脾气实在是太臭了,经常为了底下的厮杀汉顶撞上官,性子也是直得转不过弯来,军中违抗上官命令可是能够杀头的,可是碍于此人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也只能恨恨的赏他两鞭子了事。
可盖不住这厮皮糙肉厚,依旧是我行我素,典型是不长记性的受虐狂,正因为如此,这几年来,韩世忠犯的事儿实在是太多,即便依旧是屡立战功,官位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即便是如此,此人在西军上下也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尊重,此人倒是个自来熟,凡是在军中混了有五六年的厮杀汉,韩世忠都是能够叫得出名号的,在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整个时候所谓的西军,大体上就在关西一带,即函谷关,潼关以西地区,主要就是陕西大部和甘肃,四川的一小部分,诸君直接想成陕西也不无不可。
五代十国之后,大宋开始走上了重文轻武的路途,现而今也只有关西儿郎尚且还保留有一些秦皇汉武汉家巅峰时期的尚武之风,关西汉子也是颇为豪迈,不少因为战事负伤,落下残疾的军士回到乡里,往往生活不能自理,过得也是有些艰难,走街过巷,你给一碗水他喝,他会由衷的感谢你,但是如果你给他一碗饭或者一块大饼,不好意思,他会以为你这是在羞辱他。
所以一些善心之人也就只能以借的名义对他们进行援助,没办法,这群人就是这样,直爽,单纯,可爱……
韩世忠地地道道的也是此类人,即便是上官下属,都能骂骂咧咧的跟他开几句玩笑话,就是爱赌了一些,这个时候,关扑已经成为了民间很通俗的一件娱乐活动,比之后世,更加超前。
韩世忠斩下的西贼头颅,大半都是扔在了这里头,当面那汉子一提到赌字,韩世忠就忍不住开始心痒痒了起来,“那好,俺就赌上两贯钱,直娘贼的,这还是俺前番北伐斩杀两个辽人得来的利市。”
那汉子也是没有料到韩世忠这厮就这般答应了下来,而且一口气就押了两贯,面色不由得有些迟疑了起来,韩世忠斜了他一眼,“怎地了,却是不敢了?”
那汉子顿时就是跳脚,咬了咬牙,最后道,“怕个球,俺接了!”
……
宣帅府中,童贯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下众人,直到最后终于是有些愤然的将折子往地上一摔:“看看,都给某家看看,杨凌此子当真不凡,这涿易二州当真犹如纸糊的一般,辽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济事了?”
下首的张浩之张宣赞沉吟了一会儿,此前此人因为招揽杨凌未遂,却被老种相公派出的吴玠抢了先机,所以一时之间也有些遭受冷落的模样,可是即便如此,此人在宣帅府之中的资历就是深厚,也是无人可以撼动的模样。
现如今,赵良嗣被派遣出易州任事,宣帅府之中也是无人制衡,所以便些幕僚宣赞为其马首是瞻的情形,见到张浩之都不说话,其余众人更是面面相觑。
“宣帅,按照目前看来,王黼相公是靠不住了,更不用说那只会捞钱的蔡攸小公相,宣帅还要早作打算才好啊。”张浩之此言不是虚妄,现如今,老种相公凭借着全复涿易二州的大功,不说其他,起码童贯对其的压制力再也不如以往,更不用说在京师的蔡京虽然退位,可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藉此机会,定然能够有机会重返朝堂。
蔡攸和王黼虽然看似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是细细算起来,比起蔡京,还是嫩了啊,在历史之上,童贯也是吃了大败仗,最后不得不回到京师向蔡京低头。
这般算起来,都是蔡京一党最后获得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如果不是女真南下,蔡京至死恐怕都会牢牢的把握住朝中的权力,只不过后来徽宗退位,钦宗登基之后,清流一党被压制了几十年,却是再度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