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这个时候心底也是狐疑,要说郭药师当日重伤他是确确实实的看在了眼泪,不过对于郭药师这种性格的人来说,要想让其彻彻底底的放弃权力,从此之后老死田园,日子虽然也是悠闲,也算得上是一处难得的好归宿,但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了事。
所以杨凌对于郭药师这一手示好非常的不感冒,当下时局已经完全在自己与杨可世的掌握之中,要说到杨可世,这可是自从杨凌逐渐发迹的时候就死死的绑在一处的老大哥,还能与自己不是一条心。
要说杨凌于杨可世以前有什么交集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一点绝对的共同的,那就是想为这个暮气渐深的大宋做点什么,两人心照不宣,你懂的。
郭药师这番作为,无非就是见到局势已定,自己再做争取,也不过是无用之功,甚而引起自己的杀机,韬光养晦,隐忍不发,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杨凌对郭药师这个汉奸一般的角色在历史上的感官就是两个字,深恶痛绝!
不得不说,郭药师有此敏锐的嗅觉,让杨凌就是有一种无从下口的感觉,杨凌打发了甄五臣之后便是到城中各处巡视了起来,战事打到这个地步,总归是要喘上一口气的,汉家儿郎们的气力也不是永远使之不尽的,况且常胜军之中和自己麾下的将士也是有所死伤,而后方之中,童贯少不得又是和老种相公又有一番角力,更不用说在京都汴梁暗潮涌动,新一轮的党争因为燕地局势的变换也变得愈加的扑朔迷离起来。
杨凌估摸着,等到大佬们将利益重新敲定完毕恐怕才会大军彻底誓师北伐,那个时候将不再杨可世与自己麾下一家的舞台,西军四路强军,整个大宋不下十五万的兵马,都会进抵高粱河前,虎视燕京,最后的决战即将来临。
而在此期间,自己要做的便是及时的将涿易二州整顿一番,该修缮的修缮,该扩充兵马的也不要拉不下脸皮,这个时候多一份实力,就是多一份保障。
整个大宋的军事防线也会因为涿易二州的收复逐渐由雄州向北移动,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是难上加难,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城中的局面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预料,尤其是宋军将士。
易州的情形还稍稍好一些,但是比之雄州不知道差到了什么地步,而涿州比起易州来,就是一片狼藉的迹象,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粮仓之中更是没有余粮,幸而杨可世大军前来,运转调度还有一些,否则日常的口粮都是难以支应。
至于其他方面更是让人惨不忍睹,这般时节,城中纵然有一些人口,可都是没有了营生,每一位百姓都是面黄肌瘦,犹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偶尔走在路上,时不时的就倒下一两人,探手过去,却是生生的被饿死了。
匆忙之下,也找不到多的瓦罐器具,就是熬粥的器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翻捡出来的,城中因为一口吃食产生打架斗殴的事件更是数不胜数,以前的常胜军见到这般模样却是管都难得管,路上碰到死人,不过就是草席一卷,丢到臭水沟里了事。
到了现在,杨凌前来总算是重视了这个问题,城中粮草开销统一供应,特殊时期,就只有行特殊手段,路边的灾民也要妥善的安置下来,煮出来的第一锅米粥,总是要端给奄奄一息的民众更或者负伤的大头兵。
待他们都是将性命吊了一口气之后,其他的壮汉才端着碗,蹲到角落里,大口大口的整完了事,其实这些厮杀汉早就是饿得前胸贴了后背,打打杀杀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体力精力透支到了极限,当时还没有发觉到什么,一但战事打下来时候就是全身上下手脚发软,走路都是站不稳。
好不容易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稀饭,也不管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里,直接横卧着便是倒地而睡,到了这一步,也实在是么有办法,大战开启的时候,城中的民居大多数都已经被拆毁用来做了城防滚木等器械,这个时候乍然多了上万人,单单靠民舍是绝对难以供应的,就只能有限的先供给给伤病老弱。
要说这个时候,才往往就是一座城池最为虚弱的时间段,整个涿州城之中,到处都是鼾声大作,偶尔还有几声凄凉的哭泣之声传来,尤其是到了夜里,这声音,听着就让人汗毛立了起来。
即便是有心安排的值纲军士,也有些有气无力气起来,这般模样,也就是强自撑着躯体上下走动,即便是杨可世麾下的兵马,也因为忙忙碌碌下来变得有些疲惫不堪,不过就是稍稍应付一番,便找了一处地方,小憩一会儿。
这个时候,受累的是哪一群人?自然就是岳飞罗延庆这种,一向以严于律己作为行事的准则,即便知道涿易二州从今以后,起码在这段时间内都是难以见到战事,反正大石林牙等人是对此地是完全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兴趣,可他们依旧是不放心。
将士们的苦处他们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不多加责难了,二人只是各自带领着亲信军士,各处查探巡夜,明面里自己的应尽之事也没有耽误了半分,几天下来,顿时就变得更加销瘦了起来。
涿易二州,一时之间是因为战事被打得实在是太残了,即便杨凌本来就进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尽量将损失降到了最小,可依照现在的样子看来,这涿易是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的战略地位,起码要恢复起具有一定的战略要地,可堪攻守的防线,没有个数月半载是完全做不到的。
但这里,毕竟是先辈日思夜想的幽云十六州的一部分,即便是难以布置起有效的防线,可是就单单是作为北伐的一个中转站,可以节省多少人力物力,战线的缩短对于大宋就是极大的助力!